[摘要]:长期以来,人们对杜十娘的评价,只看到了她的正面,认为她是秀外慧中,极有尊严,充满反抗精神,运筹帷幄,步步为营的新女性,因之将她的悲剧结局完全归咎于李甲、孙富,归咎于男权文化。但从另外的角度看,杜十娘因为环境的熏染,很难真心对人,她是一个疑虑重重,城府很深的人。正是她的这种表面的“聪明”,实质上的焦虑,最终伤害了她自己。
[关键词]:杜十娘;悲剧结局;外因;内因
长期以来,人们对杜十娘的形象都是从正面去看,因而对她的评价有拔高的嫌疑,认为她是反抗封建礼教、追求自由爱情、争取女性平等权利的有勇有谋的新女性,对杜十娘沉宝、自沉也多归咎于他人。认为李甲、孙富直接导致杜十娘心死自绝,李甲之父代表的封建礼教间接导致杜十娘结局悲惨。然而,换一个角度来看杜十娘,她却并不像已有的评论那样让人心生敬意。事实上,从她选择李甲为夫的动机上来看,她显得急功近利;从她自愿成为李甲的一个小妾来讲,说明尽管对爱情执著,却默许封建礼教中的“一夫多妻”的男权文化规定;从她对李甲百般隐瞒百宝箱的事情来讲,她一直想用钱来控制李甲。
杜十娘的悲剧,既有外在因素,也有其内在原因。她的这些心性品质,一方面成就了人们对她的同情,但也是导致她悲剧结局的直接原因。
一、急功近利,迷信金钱
晚明社会是一个金钱崇拜的年代。《西安县志》描写当时风尚说:“近则党里之间,宾朋之际,街谈巷议,无非权子母。”朱载育的《山坡羊•钱是好汉》说得更形象:“有了它诸般称意,没了它寸步也难。拐子有钱,走歪步合款,哑巴有钱,打手势好看。如今人敬的是有钱。”追求金钱,挥金如土,被视为时代风流。在这个时代里,官品地位,长幼辈分,出身门第均被金钱财富的多寡所取代,似乎已不存在什么僭位越礼之说。在婚姻观念上,表现为“良贱不及计,配偶不及择”,惟利是“婚”。因而我们有必要通过“钱”来看杜十娘的婚姻观。
很多人认为,杜十娘的爱情动机单纯。她爱李甲,只是因为李甲“忠厚志诚”。晚明社会,非常看重金钱和地位,杜十娘却“出淤泥而不染”。“她选择李甲,并非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也没有什么功利目的,只因两人情投意合”[1]是支持这种观点的。杜十娘的爱情果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没有丝毫功利目的吗?我想,不太可能。社会的熏陶下,成长于妓院那样复杂的尔虞我诈的环境下的杜十娘,即使想这样单纯,也绝对没有那么单纯。
让我们通过李杜关系来看一下杜十娘对金钱的迷信。首先,杜十娘之所以视李甲“志纯忠厚”并认定为自己依托终身之人,因为李甲是个“撒漫手儿”——肯花大钱不得不说是重要的原因之一。即金钱是杜十娘选择丈夫的标准。其二,杜十娘“久有从良之志”为什么要在李甲“囊空如洗”之时?老鸨要赶他出门时从良呢?显然不是老鸨“逼娼为良”,而是杜十娘的精心选择的时机。囊空如洗之时,更易让李甲认为她跟从他与他的钱没有关系。其三,在她的身价问题上,她与贪得无厌的老鸨周旋,使“十斛明珠,千金聘礼”变成三百两银子。这不是杜十娘的根本目的。最关键的是她彻底让李甲由一位阔少爷,太学生沦为了一贫如洗的乞丐。小说文本说得清楚:“那杜十娘与李公子真情相好,见他手头愈短,心头愈热。”所爱之人愈拮据自己心头愈热的答案就在下文:李甲身无分文,又被亲友视为风流浪子失信于人,为杜十娘的赎金四处碰壁,借不到分文,李甲在饱尝人情冷暖之后,她拿出一百五十亮碎银,这不仅让李深受感动,就连柳遇春也十分感动。或许这还不能让你信服杜十娘在用金钱控制李甲。那么,此后每至用钱之际,杜十娘只拿出碎银给李甲,从不多给,则是铁证。我认为,杜十娘在未确定爱的对象之前慎重行为是合理的,但已发生爱情并已托付终身之后,还不断测试李甲,就好像是在故意制造俩人之间的嫌疑和矛盾。杜十娘之所以如此,是为了赚取李甲的感激。并进而控制他。
李甲是个“俊俏脸儿,温存性儿,又是撒漫的手儿,帮衬的勤儿”的公子哥。正如冯梦龙评李甲“碌碌蠢材,无足道者”,他只不过是一个无胆无识、靠父母和女人养着的“软骨头”,“寄生虫”而已。尽管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更不能自食其力。相反,除了只会花钱,贪恋“温柔乡”之外,既没有一技之长,又没有宏图大志。但他的父母却是很有背景,可谓当时的豪门贵族。所以李甲的家世是杜十娘选择李甲为夫的重要原因之一。周秀荣指出:“从良的取向上,杜十娘心中久已接受了传统的‘名士情结’。[2]为何要选择具有家世背景的名士公子?“从妓女的立场来考虑,她们之所以愿意接纳士子,有两点原因,一是因为这类顾客大多风流倜傥,出手豪阔⋯⋯二是公子仕人一旦仕途亨通则可为卿为相,这种弹性身份极具吸引力。”[3]
所以,杜十娘和李甲的婚姻,更像是一场“交易”美貌和家世交换。文本来看,杜十娘对李甲的态度傲慢甚至是轻蔑,缺少爱情中的温柔多情。比如文本写道:十娘在箱里取出一个红绢袋来,掷于桌上道:“郎君可开看之。”从“掷于桌上”的动作中,可以看出,有强大的经济后盾的杜十娘对软弱无能的李甲是何等的轻蔑。换句话说,是“财物”对家世的傲慢和轻蔑。我们很难看到杜十娘对李甲有多少的留恋和爱情。
同花魁娘子相比,杜十娘并不具有《卖油郎独占花魁》中花魁娘子非卖油郎不嫁的真挚热烈,李甲在后来的情节发展中也没有“非杜十娘不娶的”唯一单纯。俩人都没有“上穷碧落下黄泉”的真诚执着。爱情的发生平平。平得让人怀疑这种情感是否是爱情。
同时,十三岁就开始在妓院生活的杜十娘见惯了风月场中的虚情假意。杜十娘也并不完全相信李甲的所谓真情。她很知道真情的前提是什么?是衣食无忧,家世显赫。当然这并不是说她对感情完全没有羡慕需求,但正如刘海涛指出的:“她渴望李甲的真心,但李甲的真心似乎是她以百宝箱为后盾争取世俗婚姻的桥梁。”所以,从这句话可以得出两个结论:或者杜十娘将爱情想象得过于美好。无尘无杂。容不得一粒沙。或者杜十娘只不过想找一个适合的人,这个男人不同于风月场中寻花问柳、逢场作戏的男人,不同于点滴而止,这个男人应该是愿意和她共度余生的,至少使她在盛放的年龄,脱离风尘,这是她的主要目标。
在这样的筛选过程中,李甲的庸碌就被遮蔽了。在众多寻花问柳的男子中脱颖而出。所以,作者事实上从开篇就给李甲定了位,杜十娘之所以最后结局惹人同情,之所以顺理成章,祸端就在这里。就在于杜十娘的急功近利。
当然,渴慕嫁个好人家没有错,这是人类在选择对象时合情理的本能。然而,因此遮蔽对于对方人品能力的判断,则显得舍本逐末,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佐证。
除了家世的诱惑,另一个让杜十娘动心的原因是,李甲对杜十娘言听计从。是杜十娘作为强势女人的很好用的工具。用一句不好听的话说,李甲在杜十娘面前“做尽二十四孝”。其实仔细分析李甲,你会发现,李甲并没有独立人格。他更多时候担当的是杜十娘的“棋子”。杜十娘和鸨母的明争暗斗中,巧激鸨母,跳出火坑,指使李甲,扬帆江南,主角是李甲,幕后指使是杜十娘。行动者是李甲,谋划者是杜十娘。足见杜十娘是个十分强势的女人。自己能否顺利进入豪门,以及如何在豪门之中掌握身家命运——在那样的家庭里以一个妾的身份拥有一席之地而不被人欺负,甚至集千万宠爱于一身,估计杜十娘也是有胜券在握的足够的自信。同杜十娘的误落尘网将近十年相比,李甲显然涉世未深,显得稚嫩。同杜十娘娴熟的游走于公子王孙之间相比,李甲的意乱情迷稍显笨拙。年轻的国子监太学生才与那些更有手段的公子王孙、商贾巨富们划开了界线。换句话说,杜十娘在李甲这里找到了发挥的余地。他可以让她彰显出自己的光环。如果杜十娘是一支画笔,李甲就是一张白纸。其他公子王孙、商贾巨富也是纸,可是已有丰富的图案、色泽。
综上,杜十娘的爱情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单纯真挚。而是作为婚姻的全面权衡,杜十娘现实的考虑大于感情的投入。她,急功近利,以致遮蔽了本该擦亮的慧眼,导致聪明反被聪明误。
二、囿于礼教,逆来顺受
值得指出的一个细节是,杜十娘的人生目标是做李甲的小妾。杜十娘生活的时代局限了她根本不能也不是人们所景仰的反抗的新女性的代表。
就这个细节来看,有两种理解:一是表明杜十娘对李甲的爱情的真挚,但顺着以上思路的推断,可以得出结论,杜十娘对于封建礼教屈从忍受,她甘居于被男子玩弄的地位。
杜十娘的人性光辉,远没能达到《卖油郎独占花魁》中的辛琴瑶那样令人振奋,她的志气也低了好大一截。辛琴瑶向秦重大胆表明:我要嫁你,要做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如若不从,“我就将三尺白罗,死于君前,表白我这片诚心”!这才是一种爱情的坚贞,这才是为追求真正的爱情和平等婚姻而发出的掷地有声令人震撼的言语。
早有人指出:“杜十娘所选不过是嫁与李甲为妾,‘其情’不能单纯地理解为今天所说的爱情,而是失去‘三从’‘四德’之后,‘长羡荆钗与布裙’的回归之情。她的选择并不是对封建礼教的反抗,恰恰是对封建礼教的屈服,她的愤然投江自尽,也是对封建礼教最终没有容纳自己的悲叹而已。”[4]
的确,杜十娘想寻找个好归宿,这符合人性的要求并不过份;她不甘于命运为她安排的妓女生涯,同命运抗争,“久有从良之志”,是她内心女性人格觉醒和独立的表现,但这种觉醒和独立仍有很大的局限性。她接受了封建社会里男权话语之下对妓女的规约,并且对这种规约表现出志得意满、非我莫属的自信,就像是一个自信满满冲往火焰的飞蛾。陷阱早已设定,她自己付出了全部的热情。
心甘情愿地接受成为一小妾的卑屈命运,从这个意义上看,自沉前的杜十娘只是一个追求个人归宿的小女人,而且是积极皈依到当时的伦理纲常,这种追求在人类不断突破文明的樊篱来承认人性的历程中并没有很大意义。一粒尘埃。
三、重财轻情,自食苦果
相较于与老奸巨猾的鸨母交锋,杜十娘所表现出的机智果敢,冷静精明,有勇有谋,凛凛然的女中豪杰形象,杜十娘在处理百宝箱一事上,她却显得过于心机深沉、处心积虑。财压心头,情意轻浅。尽管有百宝箱,但赎身的钱,她坚持只出一半,让李甲在一贫如洗之时到处借贷;赎身成功之日,十娘指月朗称:“前日路资,是此位姐姐所贷”;为备舟车,十娘又对李甲谎称“妾昨日于姊妹中借得白银二十两”;对姐妹们送来的百宝箱,十娘也称是“众姐妹合赠”,众姐妹也与杜十娘配合默契。尽管李甲对杜十娘称:“若不遇恩卿,我李甲流落他乡,死无葬身之地矣。此情此德,白头不敢忘也!”而面对李甲的“感激流涕”,杜十娘始终都没有透露半个字的真相,只是“曲意抚慰”。李甲对百宝箱一无所知,走投无路,卖了杜十娘。
自始至终,杜十娘都很“假惺惺”。
《玉堂春落难逢夫》中的败光了财产的王景隆靠什么取得他父亲的谅解?是玉堂春送给他的三万两银子。《卖油郎独占花魁》里一个卖油的秦重又靠什么才娶下身价千金的花魁娘子?是辛琴瑶将她所有的积蓄全部交出。
玉堂春和辛琴瑶是两个聪明的女人,她俩对待财物的态度很值得赞赏,真诚的对待自己的爱人,将财物当作生活的一部分自然使用,不抬高它,也不贬低它。那种自然完全不同于杜十娘。杜十娘太看重了财物。她不是吝惜财物,而是将财物和爱情放在了测试的天平上。称量的结果,让她用生命祭悔。
冯梦龙对杜十娘的沉江一节的隆重渲染,历来为人称道,以为是杜十娘美艳的全情表现。然而我在当中看到的却是讽刺。过于看重财务,将财务和爱情放在了测试的天平上,本身亵渎了情爱的严肃庄重。她的陪葬品只能是些没有感情的冰冷的财宝——说白了,一堆石头而已。经常听人说,人死之后,能留存的只有爱情。而我们看到的杜十娘却是求爱不得,反而为情所欺的残局。温暖、温情,这些充满人性的字眼,在她沉宝和自沉之时,离得更远。李甲的痛悔是暂时的,观者的惋惜不过是给她树立了贞节牌坊。有意义么?
生命都没有了。要牌坊做甚?
其实早在宋朝,妇女的地位就很低下,据说苏东坡用自己的婢女换过马。经过元朝,到了晚明,妇女地位有所提高,从“和牲畜等值”提高到“和千两银子等值”。所以在李甲看来,用杜十娘换钱不是很过分的事,而且给杜十娘找了好归宿。这是个一举两得的事。孙富是盐商,杜十娘将来不会过苦日子。这是社会的原因。抛开社会的不公,杜十娘的可悲在于当李甲将她用一千多两银子卖于孙富时,她给李甲展示的不是她的真心真情,而是“百宝箱”,李甲痛悔的不是他负了杜十娘,而是可惜了财物付诸东流。至此,杜十娘将自己彻底与李甲的庸俗同列。
如果单看李甲和杜十娘很具体的个案,假使杜十娘在这时能多少让李甲看到一点点生活的转机,也就是将她的财物拿出一点点,按照十娘的精心策划,两个人不是没有结合的可能。相反,深谙世道的杜十娘,却在掌控事件的发展。明知可能发生的结局,却眼看着发生。就像故事中的躲起来的猫,明知老鼠会吃了它作为诱饵安放的蛋糕,却不做任何努力,任其发生。如果说杜十娘隐瞒百宝箱是出于对自己的保护无可厚非,那么当李甲因为没有钱而终日惶惶不安,她却气定神闲地在那里勾画着“流寓江南”的美梦!那么她就扮演了猫的角色。结局在预料中,却不做可能的防范。可能的防范在她是举手之劳。拿出部分财宝而已。如果不是将李甲置如此困窘的处境,又何至于有日后被卖的悲惨结局?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四、期期艾艾,庸俗“弃妇”
杜十娘更多的是怨叹。情绪不能自控时戕害自身。尽管有人说换来了尊严,但生命在当时的情景来看,更显得重要。活下去就有转机。当然李甲负心千夫所指,但杜十娘最后愤然投江自尽,就是典型的“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几百年来读者皆为之深深惋惜,却很少有人意识到十娘自身的错误。如果把这样的人来赞叹,岂不是要我们人人要去自尽才有尊严?而杜十娘,同样至死都没有醒悟过来。以为自己的贞洁牌坊从此树立,李甲遭人唾弃。但“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她的死没有任何意义,既没有让他们的爱情起死回生,也没有对李甲起到应有的教育意义。追根溯源,杜十娘也不过是个,期期艾艾,庸俗的“弃妇”形象。
首先,自己掺有水分的“真情”。杜十娘和李甲的爱情中,作为当事人双方俩人的情感都有所保留,并不是全心全意,全情投入。杜十娘以为李甲的背叛是“郎君相信不深,惑于浮议”,因此才“中道见弃,负妾一片真心”!她认为李甲不够深爱自己,被浅薄的话迷惑,因此才抛弃自己,辜负了自己的良苦用心。但其实并非“郎君相信不深”,恰恰是她自己“相信不深”,才导致了这样的恶果。如果说李甲确实有负杜十娘的“一片真心”,杜十娘又何尝不有负李甲的一片“忠厚志诚”?
其次,要求他人尽善尽美。杜十娘对李甲的要求可以用尽善尽美来总结。但但凡是人,都有底线。杜十娘事实上在做人性试验。器具是一箱财宝,目的是测试李甲是否真心。换句话说,她在用一箱财宝触碰她和李甲的情感基石,看“地基”是否稳固。殊不知,情感不是一场试验,测试的开始,就意味着悲伤的结束。“一箱财宝”就是这场游戏中的遥控器,她掌握了“遥控器”。李甲是否背弃她是她要检验的项目。
在这场实验中,她有两种选择。她可以拿出财宝,化解李甲的背弃。也可以不拿出财宝,验证出李甲的背弃。如果在他们的相处中,杜十娘能有即使是一点点地表面看来的“糊涂”,及时拿出部分的财宝接济他们的生活,相信结局是不同的。人说婚姻中“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就是这个道理。杜十娘在看到李甲的负心之时,没有合理的选择,使他们的婚姻小舟顺利躲过暗礁,而一味因为李甲的错自己再“错”,沉宝、自沉,不但毁灭他们的爱情,而且毁灭自己,这样做的结果,除了让李甲自残形秽,心存内疚,将自己当初的爱化为恨“投掷”给李甲外,除了傲慢偏执负担外,这种行为的积极的意义在哪里?
杜十娘毕竟年轻,以为生活只有晴天,与李甲的结合将使她的生活春阳灿烂,春光无限。这样的心性本身注定了她结局的悲惨。这悲惨的结局并不值得人同情,却能给人以警醒。“爱着就全情去爱。爱的名义下,相互支持,一尺一寸,相互搀扶。
的确,杜十娘没有将财宝作为他们情感发展的润滑剂,而当做试金石,是她自身多疑的性格造成的。在妓院那种生活背景之下,有这样的应激反应很自然。这种行为透露了她的深层的不安全感。她巧言瞒下“椟中之玉”的行为,就是给自己留的退路。既然留有退路,却为不值当的人投江,更说明她对生命的鄙薄轻贱。这样的杜十娘很难让人信服是充满智慧的。
第三,男人的附庸,自轻自贱。杜十娘的生存价值依附于李甲,以为李甲就是全部。“一叶障目,不见森林。”殊不知,除了李甲之外,还有“秦重”。做一个“李甲的小妾”,是她全部的生命理想,她的生命理想苍白得让人同情。一旦被李甲“弃捐”,生命理想崩塌,生活便没有主心骨。生存失去意义。即使身怀巨宝,也不能独立生活。这是杜十娘的“心狱”。声泪俱下哭诉之时,没有清醒地认识自我的短缺,只为赚取“观者”看客的眼泪,就葬身水底。真是负了造物的恩宠。
无论怎样盛装,也难让人心生敬意。如果不是自然死亡,傲慢的切断生命的奔流的河。那也是血腥的刽子手。
注释:
[1]裴贵强、李贵杰,《浅淡杜十娘悲剧的社会意义》,山东教育学院学报,2000年第1期。
[2]周秀荣,《“名士情结”的形成与消解》,黄冈师范学院学报,2001年4月,第2期。
[3]蒋文胜,《爱情悲喜剧》丹东师专学报,2003,6,第3期。
[4]刘海涛,《世俗人生 烦恼人生——在社会文化中解析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新余高专学报,2005年6月,第3期。
本文已被编辑[首号狼柔情]于2008-4-9 11:26:39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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