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晨,还没到上班的时间,镇政府办公室来了一位老头,穿着一件旧棉袄,满是污渍和尘土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和铁匠的衣服绝对有一比,估计再过几年肯定能成为文物。老头的棉袄没有扣子,用一根细布条胡乱地捆在腰间,同样看不清颜色的裤子在膝盖处缝了两块很夸张的蓝色补丁,脚穿一双裂了口子的卓别林式的硕大皮鞋。与老头衣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长相,猛地一看,颇具大人物的高大和伟岸,高个,大而发亮的脑门,背梳的分头,刮得非常利索的脸虽然布满菜色,但显得很端正和慈祥,这长相在文革电影里绝对是正面人物。
老头自称姓张,城北某村人,60岁,农民。工作人员询问老者因何事来访,老头表示想入党。值班人员告诉老头,入党需要时间,要向所在的村支部提出书面申请。老头掏出一张纸说:不用申请了,村里已经同意,而且还写了条子。工作人员接过条子,差点没笑晕过去,这是一张恶作剧条子,条子上写:滋有村民张**,幼年因住房狭小,脑袋被门挤过,成年后又不小心被驴踢了三次。望接到此条者,好言相对将其劝回,切切。条子的最后加盖了一个长方形的内容为“附件”的章子。老头不识字,他认为有了条子就能入党,这和拿着条子去民政领取救济一样,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至于是谁同意的他可不管,只要是干部写的就行。
看着老头一脸的神圣和严肃,工作人员实在不忍心揭穿,耐心地向老头解释:入党是件好事,说明你想朝组织靠拢,但是你的手续还不齐备。老头说:条子有了,还缺啥呢?工作人员告诉老头:你的条子上还缺个圆圆的鸡蛋那么大的图章,回去找写条子的人再盖一个。老头小心翼翼地装起条子,头也没回就走了。
镇工作人员与张老头所在的村支书联系,张老头脑子果然有问题,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到党政机关“办事”了。2007年秋天中央召开十七大,张老头不知道从哪听到这个消息,买了一张火车票就去了北京。临走之前,老头特意把自己打扮了一下,在他看来,北京是个大地方,毛主[xi]住在那里,不能穿的太破旧。翻箱倒柜找出结婚时穿的那身中山装,还好,虽然旧了点但也很整洁。开会要带提包的,自己没有,儿媳妇的手提袋不错,凑乎用。老头锁上门,同时没忘和邻居打了个招呼:我去北京开会了。
两天后,北京传来消息,张老头因冲击人民大会堂,被北京警方拘捕,北京警方要求老头户口所在地政府速派人赴京带人。天知道,这个张老头是怎么摸到了北京,而且又找到了人民大会堂。省里高度重视,这是非常严重的事件,命令一级一级下达,最后,村镇两级派出3人,专车星夜兼程赶往北京。据从北京回来的人讲,张老头从天安门广场往大会堂走的时候,很豪迈很器宇轩昂,顺利地过了好几道封锁线,最后在会堂门口被拦下。张老头问:拦我干啥,别耽误我开会。工作人员端详着张老头,感觉很是纳闷地问:会议早开始了,怎么才来,你的代表证呢?张老头非常着急地说:来之前忘记让村里写个条子了,我真的是来开会的,快让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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