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黄昏,那是我生日前两天也就是昨天的那个黄昏,晚饭后我觉得有些儿疲倦,遂静静地斜躺在床上养神。忽然,放在床当头的手机响了。我拿起来,是熟悉的周老际刚先生的声音:“曾老师,我在你楼下,请你出来一下!”
我匆匆下楼,穿过楼下小客厅,打开防盗铁门,再打开破旧得像老妇人嘴巴似的院子木质财门(贡井人叫曹门),借助手机的光亮,但见昏暗处,周老伫立于我家楼下一间屋子窗前的巷道里。他身边放着一高高的、薄薄的、包裹着旧报纸的东西,一只手扶着,是怕这东西倒了。由于,他一向身体欠佳;所以,人还在气踹嘘嘘着。
一两句寒暄之后,我请他屋里坐。他不肯。如果没有记错,他已是第四次这样来我住宅下。每次我邀他屋里坐时,他都说:“不了,改天吧!”今天,他又站着和我说话了——
原来,他身边这高高的、薄薄的、包裹着旧报纸的东西是赠送我的一幅书法作品。他说:“这是你的《旭水赋》,李一多老师书写的,你的生日就要到了,送给你……”
他说:“自从前年春天在野山坡认识书法家李一多女士后,就萌生了一个想法,想请李老师把你的《旭水赋》书写出来,然后送给你。可是,由于一些事情而一直延宕到去年11月才装裱出来……”
他说:“李老师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要写这《旭水赋》?我说,你保密,我就给你说……”
是的。我知道一多女士写了《旭水赋》,也知道是给周老写的,而且在本博主编的《大公井》去年第二期上发表了这幅书法作品的照片,就连在哪里装裱,怎么装裱、,装裱后周老“下河”(贡井人说去自流井为“下河”)去取的时候怎么小心翼翼地乘公交车拿回家的过程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就是不知道这幅《旭水赋》书法作品最终会送到我的寒舍来!
我们在昏暗的巷道里交谈了仅几分钟,周老就匆匆告辞了。这时天已经黑尽,我一再叮嘱他小心;因为,我家的出路是起码有几百年历史的不甚规则的石梯,加之路灯稀少,似乎永远不会照亮历史之来路一样,使得道路实在难走。
当望着他单薄的背影踽踽地消失在光线暗淡的路灯下的时候,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兀然涌上我的心头。我默默地在原地伫立了好久好久,适才抱起这件珍贵的礼物来,嗨哟,好沉啊!
回到楼上,撕开包裹的旧报纸,在一米多长、五十公分左右宽的圆弧形深紫色画框里,光滑透亮的玻璃板下,红色竖通行格上一行行既遒劲又隽秀的汉字即靓丽在我眼帘了,周老和李一多女士的风采亦即赫然靓丽在我的眼帘了——
我说的周老,即我的好友周际刚先生。记得我在一篇文章中曾记述过我和他的交往,这里不妨引述一段:我与周际刚先生的交往源于彼此兴味相投——对家乡山山水水无比地热爱,对历史文化倾心地关注,对名胜古迹深刻入微地考究,对保护历史遗存声嘶力竭地呼吁。虽说十年前,因为我的散文集《绿*情结》出版即开始了与周先生的接触;但那时接触并不很多,更多的只是神交而已。贡井区地方志编辑部组建后,缺少人手,我即力荐周先生加盟。之后我们这才有了更多的接触和交流,对周先生勤奋严谨的学者风范也才有了真正的了解和体悟……
周老是一个性情中人,是一个做事认真负责、做人重情感恩的人。从2009年至今,我们有着许多过从。往来中彼此非常坦诚,可以说是我推心置腹的挚友,是我交结的朋友中最值得信任的人之一!记得,去年7月底,贡井作协和自贡作家暴走团联袂在尖山湖举行欢迎重庆青年作家杨长虹女士赴自贡文学交流活动时,他主要担任摄像工作。可能由于一时疏忽,在拍摄时,忘了揿下录制键而使有一段会议没能摄制下来。发现后,他着急万分,立马寻找补救办法。当得知卞光先生录了活动的全过程时,他几趟跑长土卞光先生工作的单位,终于使摄像素材得到了补救。当时的情景今天仍记忆犹新:他曾后悔得可以说是呼天抢地地对我说:“曾老师,我犯大错误了,犯罪了……曾老师,你怎么还笑咪咪的啊,你骂我一顿,我还好受点啊……”
周老喜欢文学、喜欢书法,是一个有心人。我的《旭水赋》在《大公井》上发表后,素来以考察河道闻名于世的周老即非常喜欢,他自己曾把《旭水赋》书写成横幅拿到我的办公室来。可能是由于他做事一向追求完美的原因吧,他对自己的写的《旭水赋》总是不满意。后来,周老在2010年3月13日欢迎作家孙贻荪先生返自贡暴走文学交流会上认识了书法家李一多女士后,他即萌生了请一多女士书写《旭水赋》,装裱好,等到我的生日到来的日子再送到我家里来的这一让我感激涕零的举动。
在这里,我还表达的是,周老不仅是一个有心人,还是一个具有一双慧眼的人。因为,我觉得周老找一多女士书写《旭水赋》,找对人了,真的找对人了。一是,一多女士的书法风格是我最喜欢的;再是,在浮躁的一切向钱看的而今眼目下,唯其一多女士这样优雅、娴静的书法家才静得下心来、才有毅力将我这900多字的长赋既沉稳而又不失潇洒地落墨在宣纸上……
在这里,我要真诚地感谢周老,感谢你这个“与朋友交”而“信”而“真”而“诚”的有心人!
在这里,我要真诚地感谢李一多女士,感谢你把我冗长的拙作化作精湛的墨宝!
由于周际刚先生遗于余的李一多女士书写的《旭水赋》这一份大礼、厚礼,我想起明天是我的生日来。我母亲曾经告诉我说,孩子的生日是“母难之期”。我的生日就是我母亲受难的日子,所以我深深地感激我的母亲,深深地为我母亲的在天之灵祝福!与此同时,我也深深地感激周老和一多女士,深深地为周老和一多女士等我的朋友们祝福!
那个黄昏,我感受到了天空的明亮!
那个黄昏,我感受到了人生的美好!
那个黄昏,我感受到了人生旅途中与朋友的偕行!
2012.05.03识于盐都天池山麓净觉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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