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在医院里。”我用诧异的眼神望着妈妈。
那个夏天显得有些凄凉,知了在老槐树上不耐烦的叫着,树上的叶子也都无精打采的,风吹过,偶尔颤动一两下,很是无奈,柏油马路像是在蒸桑拿,喘吁着,冒着热汗。我走在去医院的路上,只是看到来来去去的人影,一路上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终于到了,为什么心里会有些害怕,我小心翼翼的推开病房的门,看见爸爸躺在病床上,而他的脸……我不敢看,也害怕看到。我以为我会像电影里上演的那样:假如有人病的很严重,他的亲人见到他时就会抱着他大哭起来。而我,却沉默着,不敢作响,静静地坐在另一张病床上。这时我听到爸爸微弱的声音:“闺女来了……”。我紧张的站起身子,挪动着脚步,一步一步的靠近爸爸的床边。我看见爸爸的脸,像是被烤干的枯藤一样,那么惨淡,雪白的纱布一圈一圈绕在爸爸土灰色的脸上,爸爸费力的睁着眼睛……
爸爸很疼爱我,像小时候一样,这一次,因为我要参加中考,爸爸希望我能考上个好一点的高中,怕他的事会影响我的情绪,便没有让家里人告诉我,直到中考结束那一天。妈妈告诉我说爸爸因为在给电表箱刷油漆时,被高压烧伤,幸好站在下面的高叔叔把梯子拉到,爸爸从上面掉下来,当时爸爸已经休克了,高叔叔叫了救护车,把爸爸送到医院。如果不是抢救及时,可能爸爸早已……
天色渐渐暗了,傍晚的风有些凉。爸爸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当当当”,大夫来给爸爸换药布。我咬着嘴唇凑近了一些,想看却又不敢看。爸爸的左脸有一个很大的伤口,是高压电流烧伤的,更令我心头一颤的是,爸爸的左耳只剩下了上面的三分之一,我看着爸爸的脸,不敢错动眼神,我怎么能够体会到那种切肤之痛呢?我沉默着,不语。大夫把爸爸的胳膊慢慢抬起来,在靠近手腕十来寸的地方,我看到一处伤口,血肉已经模糊的不成样了。后来听爸爸说电流就是从这进去的。爸爸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已经坏死了,中指韧带断裂,不能伸直用力了。大夫说留着没有什么意义,只能切除,那时爸爸任性的像个小孩,说会好的,等等吧。后来实在不行了,在爸爸强烈的坚持下,保留了中指。就这样爸爸一点一点的恢复着,他用吃饭的筷子绑在中指上,最后事实也证明了爸爸的坚持是对的,中指现在像其他正常的手指那样活动着。左边的脸还是留下了一块大大的伤疤,我想,那一定是上天赐予爸爸生命的印记。
阳光很温暖,照在我们的心里。每当与爸爸并肩走在街上时,我都会很自信,很骄傲,因为在我身旁,有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爸爸。我不会去在意别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我会陪着爸爸,自在的走属于我们的路,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尽管沉默,但是,爸爸,他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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