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占领江阴县城后,放火烧城二日,把民众教育馆焚烧干尽,只剩下水泥桩和砖墙了,县政府衙门尚存在,是因为被日军做了司令部和军营。
许多日军的车子都是在二条路上繁忙,一条是经西门大桥通向锡澄马路去无锡城里,也可坐锡澄运河的小火轮直达无锡城区火车站西的通惠河。第二条繁忙的道路就是朝北向通往黄田港的通江路。通江路东面的浮桥头君山弄和北门大衔附近是处十分热闹的码头和集市。杂乱的商店野摊档,浴室和茶馆非常火爆。自从日本人来了城里,原本宁静繁荣的港口便人心惶惶,下午五点前店铺便关门打烊了,只有仨仨俩俩的光胳膊敞胸露怀的脚夫从停泊在港边煤船上打打闹闹地上了岸,在港岸上的野排档上喝酒。
那一天午后四点上下,朱云清坐着秦叔的小木船由苏北过江回县城,需要由长江黄田港拐进内河,然后经浮桥船闸或者在港边泊船歇息。或者摇船进入环绕县城的护城河。小木船上有十五头小猪崽。装着小商贩的样子,他刚从新四军驻地回县城。
忽然,他听见远处有刺耳的摩托东声音从浮桥西面那边开过来。坐在木船前头的他转过头,他看见日本兵开着的三轮摩托车上有二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三轮摩托车后面跟着一辆黑色的日本人小汽车。
朱云清隐隐约约见到三轮摩托车坐着的年轻女人仿佛就是他的女友章雅玉。章雅玉不是去上海读高中了么?怎么会跟日本人在一起。他很迷惑。
秦叔的一句话提醒了他。秦叔说:这日本人又要干什么阴险事?肯定又想祸害我们中国女人了。
朱云清对秦叔大声说:“秦叔,快!快把船靠岸!”朱云清发现三轮摩托车速度开得并不快,像要在附近找地方歇下来的样子。秦叔立即用船头上长竹篙朝河中戳了几下,小木船上便靠上了岸。
此刻,三轮摩托车坐着的正是那个富有激情喜欢朱云清的美女章雅玉。黄田港是江阴的门户,是武汉到上海的黄金水道中间站,由武汉到上海的货船客轮途经这里。由江阴去上海的方法有两条。一是坐长途公共汽车去无锡转乘火车至上海城区。第二条就是坐江轮从黄田港直达上海黄浦江边。方便简单。黄田港每天上午下午有二个班次的江轮来回于黄田港至上海之间。豪华的江轮又分为一二三四档次的客舱。
章雅玉去上海读高中进校一个多月,便停止教学了。沦陷后的上海,被日本人侵扰得不像样子了,怎么可能有安宁的校园让莘莘学子读书呵?她只得辞别上海的亲戚回家。她嫁在上海的姑妈对侄女住在上海也不放心。日本人到处杀人放火,欺男霸女。姑妈怕章雅玉一旦出了事,怕无法对哥哥交差。姑妈在上海是中学里的一名教员,虽然有三十五六岁好年龄,却十分漂亮贤淑。她怕侄女在回家的路途上出什么事,便对丈夫说由她亲自送侄女坐江轮回江阴县城。不料,真的出事了。
丰满白净的上海姑妈章爱珍和侄女章雅玉刚从江轮船弦上跨上码头的一瞬间,便被一个日本军官盯上了,那名日本军官是个中佐中岛公鸡,从无锡警备宪兵司令部来江阴黄田港接客人的,有一个老上级专程从上海来江阴会客。地点选择在江阴是因为他有一个相识的陆军大学的同学在无锡驻防,他跟那位大佐有不同的军事理论。在心理上有隔核有矛盾。老上级是一个前线指挥官旅团长,伤愈后即将返回安徽前线。旅团长只想会一下老部下中岛公鸡的面。中岛公鸡由少尉成长为中佐宪兵司令,是他栽培的结果。重要的是旅团长和中岛公鸡在一起有共同的语言。都在一线部队作战。旅团长是个有诗人气质的文人,尤其喜爱中国的书法。而中岛公鸡是一个武夫,就如一只好斗的公鸡。文官和武夫在一赴在于一个缘份。
正当中岛公鸡为着用什么方法孝敬自己的上司旅团长时,他的鸽子眼首先见到了刚从江轮二等舱出来跨上缆挢木梯的上海姑妈章爱珍和侄女章雅玉。中岛公鸡灵机一动,心里顿时升起一个念头,抢了两个貌美的中国江南女人,找一处私密的地方,安排两个美女侍候旅团长一夜,安慰一下伤愈后原来的上司。他便指令陪同在一旁的宪兵大队长山田实施。山田在北大街一个胡同里有一处嫖妓的私宅。是伪警察大队长为他准备的。
旅团长是在江轮的一等舱出来的。他出舱走上码头缆桥时,中岛公鸡已经吩咐码头旁值勤的宪兵抓捕了两个美女,强行扭送上了三轮摩托车上。
朱云清和秦叔尾随在三轮摩托车后面。猫一般的机灵。鬼子兵不会知道两个衣着补丁小商贩一样的人竟会是新四军游击队员和情报人员。
三轮摩托车在一个四合小院门口停住。门口两旁的香樟树和柳树上的鸟们,在温暧的六月末夕阳里叫个不停。
上海姑妈章爱珍和侄女章雅玉被日本兵推下了摩托车,又被推进了酱红色木门的四合院。她们两个知道进了四合院便是进了日本人的魔窟,便不断地挣扎和大声尖叫。上海姑妈章爱珍闹得更凶,但没有逃脱魔窟的任何办法。
朱云清躲在不远处胡同里几棵桃树下,见到了日本鬼子的行为十分恼火。
秦叔说:“日本人真可恶,该天杀!”
朱云清便说:“这里很阴蔽,夜里动手含很有把握。我们准备一下,取出木船橹上绑着的手枪和宰猪的尖刀,夜里行动。”
朱云清和秦叔便离开了关押着上海女人章爱珍和章雅玉的四合院附近。他们两个在浮桥头的一个小绲饨店铺坐住,要了一碟花生米一碟猪耳朵一碟水芹菜,让店主拿来一壶黄酒,喝起酒等待着天黑了再行动。两个人劫杀不知几个日本人。存在很大风险,为了不让两个中国女人受欺辱。两人只能冒一次险了。
此时,江阴商会的副会长章仁祥正在家里等着女儿章雅玉和妹妹章爱珍回家,吃过早饭,妹妹章爱珍就从上海家里外白渡桥离开了。昨天就打了电话买好了船票的。章仁祥有工厂有商号,在本地工商界也是个有脸面有身份的人。不知道女儿章雅玉和妹妹章爱珍出了什么事,心急如焚。他怀疑要么是土匪劫杀或者是日本鬼子。
他后悔没有让弟弟去上海迎接。两个女人失踪了,他一点办法没有。全家人急得像六月天下雷暴雨前的蚂蚁晕头转向。
章仁祥并打电话给了县维持会长。维持会长不在家,他便坐上黄包车找上门去。因为维持会长是他堂叔的亲家,有一层亲戚关系。
维持会长正巧刚回到家不久,在天井里木桌上市了井水洗脸。听了章仁祥的叙述,感到十分吃惊。连忙打电话给县维持会。值班人员接了会长的指令,立即在全城戒严检查。
维持会长对章仁祥说,两个大活人,光天化日之下便失踪了,谁也没这个胆。维持会长让章仁祥在厅堂里坐了,叫家里佣人拿了水壶过来,给章仁祥沏了一杯茶后,自己点上一支香烟。
章仁祥凑近他耳根说:“会不会是日本人干的呢?”
维持会长猛吐一口烟后说:“这就不好说了,日本人常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那样的话,我就没有办法了。”
哎,怪我自己放松了警惕,还陪上一个亲妹妹。两个女人被中国人,被哪方土匪绑架了,还好说,关厂出笔款子赎了身就行,怕的是真的被日李人抓了,真会是羔羊落入很爪啊。
章会长,你在家里先等一下消息吧。干着急有什么用呢?
对于正在设法营救的朱云清和秦叔带来了危险情况,大街小巷伪警察多了,通往城外的路被封锁了,城门边有了游动哨卡。庆幸的是日本鬼子兵并没有出动。
两个日本鬼子把章爱珍和章雅玉两个女人关在了弄堂里的院里深宅里,在院门外留下两个鬼子共守岗外,把所有人都打发了,更不让任何人靠近灰瓦白墙的小院。
日本军官让一个士兵以门外撤了岗。让士兵给鬼子军官从井里吊水烧水。为的是安排两个女人洗澡,美美地享用她们的身体。中岛公鸡长着一脸胡须,个子高大魁伟。旅团长山田看上去很文静儒雅,戴一副眼镜。脱去军装,就像一个中国大城市教书的教授。两个鬼子军官光着身子在井台边冲洗身体。然后,又取出钱来,当然是政府的金圆券,交给士兵,指使士兵去街上买酒买菜,他们要一边享用美味佳肴部边享用美人。
他们离开日本岛国太久了,他们离开甜美温顺的日本女人也太久了。把占领国这片土地上的中国女人当作奴隶。
“旅团长,这中国女人和大日本女人哧道可不同哦,烈性喔。你一路上辛苦了,在上海住医院,也没能有女人照顾,太可惜了。”中岛公鸡说。
山田回答说:“中岛君,你们驻扎在城市,有美女有美酒享用,我在前线指挥士兵作战,跟士兵过同样的生活。”
“好么,好吧,我今夜为你准备的中国女人,良家美女,干净的,你慢慢享用吧。”
士兵从饭馆里买回的全鸡唱全鸭就放在厅堂八仙桌上。
章爱珍和章雅玉两个女人被他们驱赶到桌前,跟他们坐一起。
山田旅团长用手做着吃饭的手势:“吃饭,咪西咪西的。”
两个女人像两只上绞刑架的美丽动物,任他们摸脸摸胸,遮掩着阻挡着。
章爱珍的莲藕色手臂被山田牵着,山田搂住了章爱珍,撕啦一下扯去了她的上衣,露出了儒雅的外表。他并不是个文明人,并不是上帝让他来中国建大东亚共荣圈的使者。
中岛公鸡躲无忌惮地把章雅玉用两手紧紧箍住,使她咄不过气来,用嘴亲吻着胸脯。
月色明亮,院门口的日军士兵守着门,又不断地巡视着院墙。上半夜根本无法动手,一旦在门外动手失利惊动了院里两个日军官。他们就跑不了。
朱云清和秦叔的机会终于来了,下半夜,院门口的日军士兵经不住长时间值岗,蹲在香樟树下不动了,好像在打嗑睡。秦叔把手一挥,箭一般飞过去,捂住日本兵的嘴,用杀猪刀在日本兵的胫脖上一拉,日本兵便无声地倒在了地上。
朱云清并没用刀,而是用的一块弄堂里井边捡的厚实的灰黑色城砖,他想剥下士兵身上的军装以后派用场。他轻声从院子斜对面二十米的地方矮着身子摸过去,用自己的衣裳罩住日本士兵的头,狠劲地猛砸二下。
结果了两个日本士兵的性命。朱云清剥下了日本兵的军装穿在身上。秦叔在朱云清屁股上用力一抬,朱云清便轻巧翻过院墙进了院内。秦叔也翻过了院墙。
两人手中没有枪,只能小心谨慎地活动。他们对付的是比狼强悍而凶残的日本军官。
朱云清先摸到了屋的大厅,没有见到人。两个鬼子军官分别在东西两个房间。两人决定各自杀一个鬼子。
当朱云清在东房床上见到胡子军官时,手里握着石头,在床边透过窗外射进的月光,他便用石头朝鬼子头上敲去。鬼子哎唷一声喊,猛地爬起床,与朱云清对打起来。朱云清知道自己不是鬼子的对手。胡乱地又砸了几下鬼子军官。中岛公鸡被砸晕了头。拉着章雅玉就朝院外跑。
秦叔好似老辣得很,摸进房里对着山田平躺的身体连刺几刀。山田疼得哇哇乱叫,拉着章爱珍的手离开房间时,把桌子上的一把手枪顺手牵羊拿走了。
这次,朱云清和秦叔并没能把两个鬼子军官打死。两个鬼子军官在房内嗷嗷叫了几下后跑出了房间。
朱云清和秦叔分别拉着两个女人的手在弄堂里朝着三百米外的浮桥东的船闸边奔跑。两个女人还光溜着身子。她们顾不了羞愧,跟着朱云清和秦叔的脚步。
他们四人上了港岸下的小木船,秦叔使劲地摇着橹。朱云清用竹篙划着水。他们听见了弄堂里枪声。那是山田的枪声。
朱云清和秦叔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裹住了两个女人的身体。
在东城门下的护城河小桥边,只有两个伪警察值勤上岗,朱云清使出一计,把木船上已经进入睡梦里的小猪崽捧住一个,爬上岸扔到岗卡不远处的护城河中。当小猪崽在护城河中叫唤着游动。两个伪警察便追着小猪崽看个究竟。
朱云清他们四人便扔下了小木船逃过岗卡,拚命跑向郊外的旷野。朱云清甚至忘记了两个女人是光着脚丫子在奔跑。
他们跑出了有七八公里,在白屈港东岸的芦苇滩上,两个女人的双脚一片血糊了。
朱云清把自己的棉布鞋胞下来,给章雅玉穿上。什么话也不说,低头弯腰背起她的身体,向苍翠的山岭行进。黎明的鱼肚白在远方只有一丝光亮。四人一直逃进定山的松树林里。
在游击队的营地,一间用山草松枝搭建的茅屋里。两个女人热泪盈眶,总是不说话。他们知道她们心里有遭日本军官欺侮的委屈。遭欺辱的仅仅是她们两个女人吗?
在一个山岗下,章雅玉穿着男人的青色的无袖短衫,靠在一棵粗大的松树上,对朱云清说:“这辈子,我俩是没有缘份了。我恨透了日本鬼子。”
朱云清:“我们要赶走日本鬼子,才会有好日子过。”
“等着你们游击队发展壮大,赶走日本鬼子。我要回家去了。家里人一定着急死了。”
朱云清:“我进城给你和你姑姑买一身衣服,你们再回城。回城后什么也别说,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吧,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章雅玉对他表示感谢,点了点头。
那一晚,朱云清在山下的一条小河里洗了个澡,然后,他对天跪地大哭。他是喜欢章雅玉的,以前,她也一直喜欢他。现在,因为她受到了日本军官的污辱,不可能再接受朱云清的爱情。
朱云清恨透了日本人,夺去了他和章雅玉的爱情。
章雅玉和她姑妈在松林里换上了衣服,朱云清一直把她俩送至县城章雅玉的家门口。才放心地离开。
朱云清的游击队在一年后有了八个人。他和秦叔两人加入了共[chan*]党。在江南游击队活动的区域不断地扩大。县城司马街上开饭店的桂花嫂成了他们下一个地下党员的对象,她的饭店成了秘密联路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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