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爱唱歌的小姑娘,曾天真的对我说:‘老师,送我一支歌好吗?’我愉快的答应了,那个时候,九月的阳光正温柔地照射她甜甜的笑脸。谁知,这一次谈话竟成了永别。那天下午,那个阳光灿烂的九月的下午,那个她背着书包匆匆走向学校的下午,她被城市汹涌的车流无情的淹没了,那一天,她刚刚满十三岁……”
九月的天空,依稀晴朗
阳光下许多故事,缓缓酝酿
车来车往,车来车往
十三岁的小姑娘背着书包去课堂
那个下午有风在轻轻流淌
孩子你难道听见一种声响
车来车往,车来车往
最后你是否看见天使在飞翔
月儿高高,黑夜很长
空气中吹拂着命运的方向
亲爱的孩子,什么是吉祥
车来车往里有没有神的光芒
你对我说起你死去的爸爸
你说我梦里时常会见到他
爸爸我来了,爸爸我来了
牵着我的小手你不要太悲伤
孩子你的书包在我的胸膛
你说你喜欢学校喜欢课堂
匆匆你走了,匆匆你走了
那个世界里你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月儿高高,黑夜很长
孩子睡着了我为你歌唱
你找到了你的爸爸
那遥远的地方没有车来车往
那安静的地方小河在流淌
那洁白的地主,命运没有方向
这一首歌,讲述的是生命的脆弱和残酷。
像是远古的阳光温暖着还没睡醒的城市,早上被光线唤醒的时候,仿佛还飘流在不安的梦中。如果可以,我仍然希望那只是我听到的一个哀伤的故事,然而那竟是事实。雪,你还好吗?现在是不是安祥的牵着爸爸的手,睡在天堂的阳光里呢?合上眼睛的时候,问一句,天堂里不要再有车来车往了……
“叮——”放学的铃终于响了,我知道他们已经忍了很久。安静的教室有了一阵喧哗,接着又平静下来,收拾好书包的他们用期待的目光望着我,“哎,要是上课都这么积极就好了”
我打趣地和他们讲,“放学吧”我开始整理自己的课本,无奈得抖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自大学四年毕业走出校门,就被这所重点中学聘为音乐教师。在此已一年多了,这群孩子是我从初一带起的,由于在小学其间所接触的音乐知识相当有限,因此他们的每一课都让我觉得举步维艰。
当我还在课堂上大讲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时候,“贝多芬是谁啊?”不知从谁口中发出了这一句。我突然都要喘不过气来了,这是我最不情愿听到的。在那一瞬间,似乎前途都黯淡了,一位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才生来教他们?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自己的未来已经陷如了彷徨之中。“贝多芬是德国人,你这都不知道啊?他是个伟大的音乐家。”我在无奈之中却听见这一声天真的童声。我把头偏向声音传来的位置。来承接那我久违的声音,一个小女生,扎着两个俏辩子。甜美的脸写满了馨香和天,是那样清晰。我赶忙走下讲台,走到她身边,“你叫什么名字?”她好像被吓到了,愣了一会,直到旁边一个男生举起手对我说“老师,她叫雪!”“雪?好浪漫的名字。”我轻抚着她的头,她有些怕生,向后缩缩了……
从此我的课似乎就是为她一人准备的,每次课她总是很认真的听,也会有一些孩子们幼稚的奇奇怪怪的问题。我们也慢慢地熟悉了对方。直到……
她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走。“还不回家吗?”我轻轻的过去,“老师,我昨晚梦到爸爸了,他抱着我,要我陪他一起……”她低着头,我一把搂过她,把她的靠在自己臂弯里,“我好想爸爸。”夹着呜咽的颤抖,她哭了,泪水把我胸前的衣服浸湿了一大块。“不要哭,有老师呢。”我试着尽自己的能力安慰这个孩子。她仰起头,嘴唇紧紧的咬着,专注和绝望的眼神望向我,近近的距离却又远隔万里,那凄凉的似乎只需一瞬即可将我洞穿。我不敢交视那炙热的目光,这时的眼睛绝类一种祸害。在这个人间,做为老师的我,眼睛能看到最本质的东西。照见她心理满溢的无助和迷茫。
“老师,送我一支歌好吗?今天是我的13岁生日。”她终于止住了眼泪。我用手顺着她的脸滑下,想将所有的泪痕都拭去。那天真的眼睛承着阳光,像面镜子,反射的是她的纯真的心。“好!”我只盼望我的音乐能给这个以柔弱的孩子一点帮忙。如果能避免言语的表达,我愿意。我的双亲尚在,唯一一次掉眼泪是爷爷走的那天,我抱着爷爷的遗相走在最前面,后面是爸爸,然后是姑姑,姑妈,奶奶,妈妈……。我矮小的身躯在最前,身后是一片思念,一股寄托。似走在黄泉路上,萦绕的是远去不了的亲情,凝望的是爷爷的脸。我至今想起爷爷,不用再像小时候一样掉眼泪了,以平静的回忆爷爷平日对我的好,疼我的每一天。只是静静的抚摸着孩子的脸,无言……
“好的。我会尽快写出来,作为你的生日礼物。”我冲她笑笑,我只能这么做了。“谢谢老师,”她也满意地笑了,“老师再见,我回家了。”她背上书包,匆匆跑出教室,阳光再一次撒向了她的脸。
我坐回到钢琴前,瞧着琴,眼泪下不了了,人的心就这样被困在这里。刹那,手重重的按了下去。声音荡在整栋教学楼,仿佛震慑所有苦人的哀愁,久久难以溟灭。
下午,我在校门口等她,过去了不知道多少身影,唯独不见她。打了上课铃,仍不见人。我有些担心,这个孩子是从来没有迟到过的。当那个报雪儿名字的男生急急忙忙的冲进大门的时候,恶梦其实已经结束了。只是我没感觉到,我死一般的静,只是站在旁边,盲目的站着,听他向班主任说雪儿下午被车……。我的心被撞伤,险些没吐出血来。没等他说完,我转眼下了楼。一个人向那所医院跑去……
雨是什么时候下的,我已经忘记了,只能感觉到浑身的透凉。
泪是什么时候流的,我也已经忘记了,仿佛早已和雨混在了一起。
带着雨的冰冷和眼泪的余温,我到了医院,那一段距离我至今仍铭刻于心,像是漫长的岁月,千年的路程。像是她思念父亲的夜晚,绵长的不知道哪里是尽头。
我立在床头,望向她的脸,那曾是一张多么天真的脸,如今血泪已经斑驳了。她的往昔在我的瞳孔里摇摆不定。
那一夜,我梦见了她,梦见了那个下午,她拉着同学的手过马路的样子,阳光下她是一株向日葵,没有丝毫的掩饰,那美丽而悸动人的心,在空气里飘荡。梦见风儿吹拂着她的脸,当她头望向风来的那个方向,车轮飞过,溅起的血花飞扬。梦见她牵着父亲的手,过13岁的生日,走在去天堂的路上。
我突然爬下来写了这首歌,献给她13岁的生日。你听得见吗?这首歌,让我为你轻轻的吟唱吧,孩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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