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黑夜的召唤,我手捧颅骨 跪伏于月下。
让朔风,将颅骨一遍一遍,挑剔,残存的血痂肉屑,前尘往事一并清理。
让月光,将颅骨一遍一遍,清刷,骨缝接口那不和谐的纹路,也要漆白。
【2】
蛄蝼分开黑土,围于我的周遭,开始与落叶和鸣。
蚯蚓的以头作犁,摩挲油性的淤泥,挤出节奏。
蜘蛛架起了竖琴,弹断的游丝由蛾子牵住弦线继续撩拨。
所有的树洞幻化作箫孔;有孔的石块俨然是各异的埙体;地下的泉水报以鼓点……
【3】
月光拭我眼眶:“洁净可视之色。”
眼眶对曰:“我赞,无视光明与黑暗。”
月光拭我耳孔:“洁净可听之声。”
耳孔对曰:“我赞,不听诋毁与颂扬。”
月光拭我鼻骨:“洁净可嗅之香。”
鼻骨对曰:“我赞,无嗅芝兰与鲍鱼。”
月光拭我口齿:“洁净可尝之味。”
口齿对曰:“我赞,不尝甘与苦。”
月光拭我通体:“洁净可辨之触。”
通体二百零六块白骨齐曰:“赞,无知无辨。”
【4】
游来一条蛇,信子尖利的声音破开万籁:“洁净后,何来戾气,有块白骨如何不赞?”
“宽恕我……将贪、嗔、痴藏于一条肋骨……明日一女人经过,且会驻足,我将折断此骨,刺入她的心脏!”
万籁寂静,月光退去,通体二百零六块白骨已是一堆齑粉。
蛇以尾尖撩取些许粉末,擦拭在鼻孔……“啊……嚏!”
一声穿云破雾,吓出,一小边朦松着在山脊偷眼的红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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