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骑辆破车去北京湘南老客

发表于-2012年04月21日 上午11:31评论-1条

我们在贵阳出差,一共四人,都是我的朋友。一个是省委副秘书长阳朔,一个是常务副市长乔建仁,第三个是市委常委、公安局政委焦飞。第四个当然是我啦! 

我们一同住在一个很糟糕的平房里,澡堂和一个旱厕连在一起,中间没有隔离,且澡堂后面没有墙,直通人来人往的大街。澡堂很大,男女一室。我脱光了身,满澡堂找水龙头。找到空着的水龙头,又找不到洗发水了。这澡洗得太别扭,就去旱厕解手,可是所有蹲位都给唧唧咋咋的一群女人霸占了!

从澡堂出来,我们四个在檐下条凳上坐下。乔副市长说:要是有烤全羊吃就好了。阳朔和焦飞附和着“那是那是”。乔副市长说:何秘骑车跑一趟北京,买只烤全羊来?说着,他掏出一大把钱给我——我知道他不缺钱,管城建、土地、公安等等有实力的部门,怎能没钱?那天我在办公室还看到一个房地产开发商送他卡——我接过钱数都没数,因为手感很好呀!焦飞政委从墙根那推给我一辆自行车,让我骑自行车去北京。我的个天呀!

这车够破,只有两个不规范圆的轮子,其他诸如车座等应有的杂碎全没有。我喊叫道:骑辆破车去北京可以,但最起码也得有个车座包吧?阳朔嘿嘿笑道:我给你何秘讲一个故事,在修女院,一群修女正在练习骑车,一个个快活的大声喊叫。其中一个修女更是叫唤得抒情。牧师见了就说,你再喊叫,我就给你安上车座!何秘你想想,要是修女们骑的是有车座包的自行车,她们还能快乐吗?

我思量这很有道理。可我是男的呀,没有车座包不断不会有快乐,只怕是这辈子就残废了!想想他们官大,算了,走吧。

骑车上了去北京的路,过几个村庄后,没了大路,眼前全是山村小道,一直在村落民宅间穿梭。村民们好像刚从田里回来,他们裤腿挽着,身上溅着泥点,正坐在自家屋前端了大碗吃着饭。屋前是晒坪、水田和绿油油的菜地,屋的两头是翠翠的修竹,或者在微风中招摇的绿蕉。这时,我看见了父亲和几个人在路上闲走。我打过招呼,并未下车。路越来越窄,简直就是在菜地里的垄沟里行走。一蓬蓬豆角结着肥嫩的豆角,它们似女人的发辫垂下,好几次都卷进我的破自行车的歪扭歪扭的轮子的辐条间了,带着浓烈新鲜豆腥味的汁液溅在我的衣裤上,甚至溅到我嘴上了,我闻了这豆腥味非常兴奋,满脑子全是新鲜的山村风光,就把那破自行车蹬的更快了。

出了菜地,是一个缓坡,坡上全是油茶,路宽了些,却是红泥打成的小步踏梯。过了油茶林,眼前是红军长征路过,前年我带儿子走过的哈达铺地形的一条山沟,路上是倒伏的冬茅草,白亮的水淹过茅草之上。我的破自行车一路走过,溅起细碎的浪花,很是乘风破浪的味道!

又要经过一个小村庄了,巷子窄小且深,小巷两旁相对起着的屋子一律黑瓦泥墙,屋子低矮,屋檐只一人高;这里家家屋前都有一个雨棚,是山上随意砍来的杂木搭起的。雨棚的椽子上吊着腊肉腊鸡之类,棚下砌着土灶,三两只鸡雏跳上灶台歪着小脑袋,唧唧地寻食。烟熏火燎的岁月想来很长了,因为巷子里的麻石条被居民的光脚板磨成了具有和田玉的光滑细腻的质感。也见了几个村民,和他们打招呼却又不理会我,想来是听不懂我的话。我在这条巷子里绕了很久,没能找到出去的路。正着急,见了一个维吾尔兄弟,就满怀欣喜上前打个肥喏:老乡,我也是新疆人,从贵阳来的,去北京,请问从哪里出去才能上到正路上?维吾尔兄弟笑着带我到他家门前。他家和我前面见到的屋舍不同。屋子没有盖瓦,也没有雨棚,甚至没有屋檐,就是一个浑圆的土包,不过墙上开着一个尺把见方的洞口。透过洞口,我看到里面富丽堂皇,内饰红的玛瑙,绿的明珠和白玉。维吾尔兄弟对着洞口叽里咕噜一阵,回头告诉我:你从我家屋角下去,直走,再向外拐就上路了。我又问:从这里到北京还有多远?他又朝洞里叽里咕噜一阵,这回我看到了里面有一个披戴着镶金边银丝绣花头帕的老人,她一脸矜持,却不乏慈祥,想来这是他的母亲。他问过,又歪过头来告诉我:不远了,一会就到。记得啊,往外拐。我不明白往外拐是左向还是右向呢?但不便多问,自己走吧。

骑车从他家屋角下去,又是一条台阶路,我颠簸着骑下去,不久,果然见了眼前一个大大的十字路口,车来车往,远处是霓虹闪烁——北京到了!

可是过了大十字,眼前是一条大河,江水悠悠,碧波荡漾,却无舟楫。我的破自行车不知到哪去了,只好步履艰难地攀上松林茂密,毛竹遍野的山坡。正累得要歇歇,突然见了江之上,山坡半腰的土公路上,有军士全副武装,沿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我想大概是有什么中央要员来了。又想:我要是坏人,就在自己现在立身处打埋伏,定能出其不意!正胡思量,我的脚下冒出几个兵士。原来,我想到的,别人也想到了,他们在这里也早有了布防!我只好起身望山上继续走,边走边回头,看见林彪同志在军士的簇拥下,从路的那头缓缓走来。我想这不关我什么鸟事,走吧!

一走就走到了故乡,叔叔婶婶热情邀我进屋,他们只顾忙去炊事。我在自己出生的吊脚楼里睡下了。突然觉得脚窝里痒痒,抬起身看去,是我最崇拜的毛泽东先生蹲伏在我床边抠我脚窝!我平生死都不怕,唯怕痒——往日去舞厅,从不让小姐香臂环我身腰,只让她们垂臂配合我踏步即可。我说:主[xi],您也是有身份的人,怎的做这勾当?主[xi]笑笑,走了!复睡下。可是我的脚窝还是痒痒。只好又起身,睁了眼看去:太阳已照到窗台上了,儿子早已醒来,正抓了一只他养的蜜蜂放我脚窝上任其爬行!

真是奇梦啊!单说省委副秘书长阳朔,他早在三年前就死了,中纪委对他双规时,只一夜的功夫就死了,法医解剖的结论是猝死!副市长乔建仁五年前杀死情妇并抛尸玉石河,案发被捕,异地关押在甘肃凉州,居然奇怪地从戒备森严的五楼拘押室坠楼死于非命。原市委常委、公安局政委焦飞是死于爱滋病—— 前不久的事!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湘南老客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审核:呆贝贝精华:呆贝贝
文章评论共[1]个
文清-评论

春天,让我放飞希望,将美好的祝福送给朋友:祝平安快乐!at:2012年04月21日 晚上1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