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幽幽,窗外一闪电,雷声随后就起,初夏的夜风,今夜感不到轻柔,突然想起几天前的一件事情......
刚上班,还没有坐下来,米儿手拿一张暂住人口登记表正在注销。“这人好面熟,在哪里见过?”我自言自语着。
米儿诡秘的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你的老乡,你肯定熟悉”。
“哈哈,没错,是呀!是他,河南人,一直在家属院门口和老婆两人收废品。”我突然想起来了。
米儿幽幽的说:“人呀,什么都是假的,为了节俭租平房,都五月份了,因为房子潮湿,还点燃着炉子,前几天老婆煤气中毒死了,为了省钱,命都没有了”。
“什么?死了 !前几天还见她,我不敢相信,她还年轻......."我惊讶。
她四十岁还不到,拉着破旧的架子车,不管冬夏那深色的上衣从没有改变过色彩,永远是深色的,她留着短发,个头中等,微胖,干裂的嘴唇,一双满含希望的眼眸,黑幽幽的脸庞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很健康。深冬她穿着厚庸的棉衣显得有点邋遢,寒冷的冬风凛冽的吹着,我们呆在有暖气的房间还感到不够暖和,她两手交叉在棉袄的袖筒里,跺着脚依然度步于家属院的门口,说是收废品,倒不如说是拾荒......
“师傅,你跟我来。”她紧跟在我身后。
“没关系的,你进来,喝口热水,外面很冷的”我热情地说。
“不进啦,俺不渴,谢谢妹子,俺的衣服太脏了”她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待,浓重的乡音是如此的耳熟、亲切、自然。
我将旧书拖到门口,她笑笑搓搓手帮我“我来吧,妹子,你放心”。
“孩子在哪儿上学?”我问
“在老家,和奶奶在一起生活,没办法,耕地占完了,只有出来打工,打工的活不好找,只有和他爸收废品了,不怕你笑话,早起俺也检一些废纸板、瓶子......,赚了钱两个孩子还要读书”。
悠悠地说着话,她一直还忙碌着,一丝羞涩地微笑从她的嘴角滑过,她低着头,她的眼睛湿湿的,那一滴眼泪终于没有流下来,我真切的看到她紧闭着双唇。
我感到她有点不好意思,她怎么知道?我哪里会笑话,我也是一位母亲,她也和所有的女人一样曾有过青春的梦想,只是生存方式不一样,人格和所有的人一样是平等的、高贵的。她有一颗善感的心。每个母亲都一样,辛勤的劳作是为了孩子的梦想,这也是孩子的希望......,我在心里暗暗佩服她的坚强。
那是一双女人的手吗?我看不到女人的纤细,那是一双粗糙的手几乎看不到皮肤的颜色了,有冻伤又皴裂着。
我每天下班匆匆经过,她只是静静的笑笑,她依然悠悠的站在门口,等待着,等待着.......,除下雨下雪不在,冬天她矗立于寒风中,夏天她暴晒于烈日下,她怀揣着孩子的梦想,她的劳作是孩子的希望,也是她曾经的梦想。我想象着孩子渴求母爱的眼神,眼泪已经禁不住流了下来。
辛苦的女人,她死了,却带走了那个家的天堂,那个热情爱笑的男人再也没有见到过,他或许回老家了.......
家属院门口收废品的已经是稍年轻的夫妻了,年轻的女子还有点羞涩腼腆......。
那一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那一双粗糙的双手,那不管寒冬、炎夏守候家属院门口的身影,总在我脑海中闪现,爱是无声的语言,母爱也无语,爱在无语中伸展.......。
此时,窗外的风呜呜地低泣着,风吹槐花落了,雨终于还是下了,雨滴噼噼叭叭地敲打着窗子,夜深了,看着孩子熟睡的笑脸,我的心飞向了远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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