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东北,总容易把冬天和雪联系在一起。当红国离开以后的几个月,我也就回了老家长春。神速般,父母就给我包办了婚姻,订了婚。那老虎是比我大三岁的泼女。本来就没有任何基础,加之注定了更多的不愉快,我就又神速般的退了婚。当然这不是父母所愿,但不管怎么说,我又飞离了老家,回到那一眼望三国的东北前哨——延边。跟大伟和小鹿是同步结识的。一个是邂逅相遇,一个是老家邻居。
“忽如一夜北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推开晨窗,一宿的光景,又是天宇间一片白茫茫了,身着银裙的冬姑娘早就扑面而来……
看吧,素玉般的雪花,裹住那绵延起伏的山峦,压抑了春,夏,秋三季的汹涌和喧嚣。这时候,踩在松散的雪地上,呼吸着经过过滤的空气,听着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你难道感觉不出自己置身于一个淡泊宁静的世界里。在这样一个意境里,你可以什么都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任思绪在雪野中飞扬。多好,多美的世界啊,这一切为什么似乎都跟我无关呢。难怪有人说,出行走马观花更多是为了看路过的风景,但同时更取决于看风景的心情。我是什么心情呢?过去了的一段日子里,有好有坏,都在心里翻到。那难以形容的滋味。
北方的冬季是粗犷,宽容的。它会接纳你的一切快乐和忧愁。在雪地上,走上一行自己留下来的足迹,回头再审视它,你定会对人生有新的感悟。
最开心的人就要算是孩子们了,推扒犁,打雪仗,堆雪人……一张张冻得红苹果似的小脸上荡漾着天真。在他们的眼里北方的冬季就是一个童话世界,那里有白雪公主,圣诞老人,唐老鸭……
入夜,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烧着土豆,听奶奶讲那一件件悠远的故事。
这就是北方,东北方——我小的时候的北方。北方的冬季,北方的雪和人。
有一首歌叫《冬季到台北来看雨》,如果把它看成一句广告语的话,那么我愿意邀请你——冬季到东北来看雪。
就是在这样一个美妙的季节里,在认识大伟的同时,我认识了鹿——一个土气十足的农村孩子。我俩同岁。
他比我矮一点,身材有些窈窕奶油和清秀,是大方的款式,又很随和。
他说:“我如果是个女孩子,就一定嫁给你。就算嫁不了,也可以陪你一辈子”。“我信。可是我知道,这也只能说说,一切都不可能”我说。
他轻轻的把芦柑皮剥去,给我一瓣,放在嘴里。
我险些要把他的手指吃掉,让属于他的部分永远留在我这里。
“你可真坏,手让你咬疼了”。
“好,好,我给你揉揉,”我心疼的给他揉着手指,并哄着他:“乖,一会儿就好了。”
他还微笑着并轻轻推了我一下说,“呵呵,没事了”。
于是,我憧憬,做着可以属于我们的梦。也做着我们在一起可能做的事。
我们一起去砖冰打鱼,一起去溜马,一起去储木场偷木头,早上一起去买油条,有空一起去买衣服……因为我逃婚的事,一直就在外地的我很需要在心灵上的一点填补。他就成了我那时唯一的对象。
对于同性之间的情感,我只能用句悲观的话来形容: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那天,大伟来找我,说让我陪他去舞蹈,我当然高高兴兴的就跟着跑去了。小鹿显得若无其事抄起了冰穿,背上篓筐,一个人朝红旗河走去。傍晚时,他端来了一条草鱼酱送给我。我心有所思,没有马上吃。
“就饭吃吧,挺好吃的,运气不好没刨到,就这一条,我尝了,真的好吃。快吃吧,我先回去了。”他对我说。我有一点不好意思,出去相当于玩了一天,可是,怎么好意思吃这鱼啊。
人生当中,到底有没有永恒的爱呢?有人说过失败的爱有两种,“跟所爱的结合和不爱的人在一起。”这两段感情其实是一样的。那就是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的爱情,而一个人的爱情从来都没有幸福而言的。我大概就是。
爱情不是相遇太早就是恨见太晚,早的我不想多说,太晚得到的爱情,虽然一点即燃,像是干材烈火,但是在这段如夜玫瑰一样的爱情背后,一定有责任和良知的阻力,因为得不到,所以会刻骨铭心,所以会痛。看惯了相恋时轰轰烈烈的爱情,也看过了分手时的彼此的绝情寡意。我不敢表达什么?
美丽的风景需要的是你有愉悦的心情,而有泪流有心伤的心得越发挥之不去。我跟鹿之间亦是,那该不是不测风云,而是生命中一种注定。他妈妈在家给他定了婚,非逼他回去不可。
就这样,他走了。他虽然哭了。
“我其实,不想走……可是……”他有些语塞。我没有让他说完,把话接过来。
“我知道,我理解,你回去吧,听家里人的,人早晚都得要结婚的,回去吧”。我大概算是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角。
“我肯定会回来看你的”,他信誓旦旦的说。
“恩,希望你会来,当然,更希望你好好过日子,好好对家里人,好好对自己”。我嘱咐他。
他虽然拉着我的手不想走。他虽然只拉着我的手,他还是走了。还是在冬天。也是满天大雪。也是东北的雪季。我无心无力去欣赏那也美的时节。大雪模糊着我的双眼。我努力的看到汽车消失在我眼中的一个点。
我在想,他也一定吹化凝霜的玻璃窗。看着我,看着我……直到我再变成雪人……眼泪结成冰的心情只有一种--那就是我们都不该长大!
其实生活当中,许多事情的答案都不只有一个,所以我们永远有路可以走。你能找个理由难过,也一定能找到快乐。懂得放心的人找到轻松,懂得遗忘的人找到自由,懂得关怀的人找到了朋友。可是这看似简单可做的道理,到底更适用于谁呢?我们分别了,可是他并不幸福。他一直掩饰着自己。多次的结婚,离婚,再结婚……他在延续着祖先留下的使命,苦着自己无法表达的人生!!
有一首古诗词我很想用来一颂真的合适:《采桑子》平生错解花间意,乍起蓝颜,吹落红衫,寄去巫山一段云。寸心已共芳尘去,剩有余恨,空立长门,守望痴情误此身。
后来他又结婚了。听说还生了个女儿,挺乖巧漂亮的呢!。有一天,我有事给他打电话。他接了电话却又有些与语塞。当我问及他的家事时,他都说还好。只是我玩笑似地问到,想没想我时,他只是轻轻的笑了?!我没有为难他。因为我知道他的老婆就在他的身边,同时我的问话也无非是招呼的一种方式。
其实,获致幸福的最聪明的方法是珍视你所拥有的,遗忘你所没有的。贪婪是最真实的贫困,满足是最真实的财富。当你能飞的时候就不要放弃飞;当你能梦的时候就不要放弃梦;当你能爱的时候就不要放弃爱。用最少的悔恨面对过去;用最少的浪费面对现在;用最多的梦面对未来。快乐不是因为拥有多,而是计较少。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为他祈祷祝福。如果他真的能够冲出来或许是好事。我鼎立支持,他该会打出一片天。但是没有了棱角,没有了豪情锐气是为了家也好。难为一点,把责任揣在怀里,抗起祖先留给的使命,做回自己,勇当男人!要不又能怎样!
最近听说他当上了屯长,虽说是比芝麻还小的官,但也是好事啊。我特意打电话给他祝贺。他惆怅的说,自己也不想当,只是老乡们都让他当。我鼓励他:“你应该好好干,从屯长开始,通过努力是可以再当村长甚至乡长的!”他笑了:“你在取笑我……”。
人真的会脆弱,也会无助,也会流泪。这并不丢脸,也不需掩饰。因为只要先勇于面对自己才能面对别人。有的人经历了一场所谓的刻骨铭心的爱情之后——每天消沉地活着,不再相信爱情也不再相信自己还可以找到幸福。其实他错了,原来,哪怕是最真的感情,哪怕是最深的痛,都总要随时间淡去。而新的幸福,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也在时间的流逝中积累,并还会酝酿成美好的回忆。
我们的故事其实还没有开始也就结束了。可是我们各自的故事却刚刚开始……我希望他过得很好,我感谢生活,因为我始终坚信,生活真好!
我一个人行走在软软的雪地上,向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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