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梅听到母亲被刀砍的消息,天空从她的眼中黯淡下去,一切转瞬即逝。
她醒来是在医院的急救室里,从手背处向身体里一滴一滴输着液体。她的心开始透明进而恍惚……
世界就是这样,当你的悲痛达到最高点,便会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寥从心底由然而升,事事懵懂而又清晰的摆在你面前,有一种笑,便是很苦。
一股凉爽的气流迎面扑来,她下意识动了动,轻轻蠕动有些干涩的嘴唇被另一个温热的唇堵住,她的秀发同时被一只大手柔软的摩挲着。
她用力推搡覆盖在她头上的男人——峰,一扭头,躲开令她窒息的嘴唇,泪不由自主从眼角溢出来,峰的唇没有离开,并顺势用舌尖一下一下轻轻舔去快要流到耳边的泪水。这个时候的她,再也无法控制胸中的郁闷以及无法摆脱的恐惧,双手搂住峰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
夜很净,能听到露水滴落的声音。风也很抒情,但无论从哪一处吹过,似乎都不能抚平忧伤人的心。
人生的转角处,一波三折,直到她无力回天,不可预料的事情就象开闸的洪水,咆哮着,吞噬着,使她体无完肤,岌岌可危。
“梅,过完正月十五,我就要打工走了,你到底想好没有?”清幽幽的月下,伟拉起梅的手。
“你先走,过三天后,我去你的地方找你,你看行不?”梅从伟的手中抽出。
“那好,一言为定”伟执拗地扳过梅的身体,欲拥过来。
“远处有人,别让人看见,我先回家了,孩子在家等我呢!”梅从伟的怀中挣脱而出,一路小跑。
伟从包里掏出一支烟点着,狠吸一口,长长的吐出,然后大踏步甩着烟蒂在夜色中一明一暗地消失了。
北方凌晨两点的风,硬而生冷,梅提着大包在站台上左顾右盼。左等不见伟的身影,右等不见伟的出现,她有些怒火中烧。打伟的手机,只听到服务台小姐甜美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然后是一串听不懂的英语,让梅有些反胃。
梅渐渐失去了方向感,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不敢到处乱走动。她怕万一在她转身离开之后,伟找不到她会有多么焦急。
终于,在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伟气喘嘘嘘地跑来,给梅又鞠躬又作揖说白天工作太累了,手机又正好没有电,结果错过接梅的时间。好歹梅拿着包的手松了一下,伟接过包,叫来出租车,连推带搡地把梅推上车,梅悬着的一颗心落在了肚子里。
伟知道梅要来,就在市郊区比较隐蔽一点的地方,租了两间门房,门房的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只有一侧是通向房东家的正门。
于一切陌生之后,梅和伟在一家小型工厂开始了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新的劳累,新的感情投入,都在不断的磨合中出现一些小小的裂缝,而这个裂缝正是给伟的朋友峰见缝插针的好机会。
月底开工资的那天,峰下班之后,买了小菜来到梅家和伟喝酒,酒过三巡,有些微醉的伟对峰从心中掏了几句肺腑之言。
趁梅不在屋里,伟端起酒杯,“兄弟,别的不说,就冲你瞅得起我,我也得和你说几句实话,她,也就是你嫂子,和我时间短,我每个月挣多少钱,不能全让她知道!这个到时候你得帮忙保密”
伟说着从上衣内侧的兜里掏出一叠钱来,用手弹了弹说:“这个能全给她吗?”一边说一边从中抽出几张百元现钞,重新放回兜里,其余的放在桌上准备让梅收起来。
梅在外屋收拾利索,一边擦手一边放下袖口,峰和伟分别挪了一下凳子,给梅让出很大一块位置让她坐下。梅走到桌的近前把菜盘向峰和伟的方向移移,见桌上放着一叠钱,就知道是伟的工资,伟示意梅把钱收起来,梅高兴的眉飞色舞。
峰拿起酒瓶把空杯子倒满,站起来向前微微欠身,很绅士地将杯放在梅的面前,回头又给伟和他自己分别倒满,然后举杯“嫂子,辛苦了”,以后小弟就是你们的亲兄弟,有事说话,小弟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含情脉脉的眼神斜视着梅,将一杯带有酒精浓度的液体通过喉管的上下蠕动全部流入体内。梅与伟对视一下,在桌边轻轻一磕,表示碰杯,分别效仿峰,也一干而尽。
伟还没等最后一杯酒下肚,就已经人仰马翻,醉醺醺地睡着了。峰用力推几下伟,伟也没有声音。峰看看梅,梅看看峰,峰绕过桌子来到梅的后面一把抱住梅,一边喘息一边低下头用脸来回蹭梅的颈部,然后悄声告诉她,伟对你不忠诚,藏私房钱。
梅挺坐在那里没有动,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有多少欲望要从这刻开始从一个边缘走向另一个边缘。
峰渐渐走进梅的视线,两人工作的时候不断眉来眼去,知心的话儿越来越多。有时趁身边没人,峰就偷偷拉下梅的手或摸索一下,或者休息的时候,俩个人分别坐在角落里,偷偷的凝神互望。
人的心只有一颗,当再也不能一心二用的时候,由微妙逐渐明朗化的感情,在众目睽睽之下,峰和梅的接触越来越近,暧昧在他们心里着了床。
热了炕头凉了炕尾,伟的心里不舒服,常常冷语相讽梅。
“叭,稀里哗啦……这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散!”梅双手叉腰,二目圆睁。
“妈的,不过就不过,你还跑得出我的手心?”伟抬起手就打到梅的脸上。
这一打不要紧,梅捂着火辣辣的脸,转身摔门而去……
伟没有理会梅的离去,转身倒在床上,赌气蒙着大被呼呼睡去。
伟的睡去,将日头推上三竿,并因此也将事件推向高端。
伟一觉醒来,没有见到梅的影子,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骨碌爬起来,趿拉着鞋到外面解手,顺便到房东家,看看梅是不是在那里,结果一无所获。
直到第二天下午,伟也没有等到梅回来。这时,他有些慌了,急忙四处打探,事有凑巧,偏偏有人看到梅的影子在早上出现过,让伟有了很大的疑心,他想,梅在这里举目无亲,她会在谁家过夜?伟的眼珠一转,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不会真的和峰在一起吧?会?不会?伟很纠结。
伟开始留意峰经常出现的地方和场所,或许任何一件事都没有天衣无缝的时候,败露只是早晚。
伟一大早正坐在小吃部吃早餐,就听见身后有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说,老板,来二元钱油条,两碗豆浆。伟猛地回过头一看,只见峰和梅一前一后走进小吃部刚要坐下,突然之间的相遇,四目与两目相对,全都愣住了。
伟当时就火了,一把抻过梅的衣服领子就往外拖,梅被这突出其来的见面还没有回过神来,象被擒小鸡一样拖到了小吃部的门外甩出很远。
梅一屁股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衣服领子被撕破了,手也划出血口子。还没等她站起来,伟一个箭步冲上去,紧接着一拳头打下来,梅顾不了许多,只能双手抱住头来抵御。
伟边打边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就会吃着盆里看着锅里的,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伟下手狠,也不留情。
峰躲在远处,没有上前拉架,梅在那里连哭带嚎的骂伟:“我怎么了,我又没和你结婚,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打我……”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有抱打不平的,趁伟不注意,上去一拳头就把他打了个五眼青,伟一看事情不妙,急忙溜之大吉,可是嘴里却放下话,一定要给梅好看!
伟坐在大树下,边抽烟边翻着手机里的电话号码。伟正在和梅的原配丈夫对话。
“你好,大哥,在家忙什么呢?”伟寒暄两句,便直入主题。
“你不是让我帮你打听你媳妇的下落吗?告诉你现在有线索了”
“你媳妇在我这里,她和别人私奔了”
“你岳母也知道,她同意你们离婚”
“你来不来这里找,是你的事,我只是帮个忙,尽哥兄弟情谊”
再说电话那端,梅的原配丈夫——大力,听到自己离家出走的媳妇终于有了消息,喜出望外的同时又悲愤交加,他所有的怨气全怪在了岳母的头上。在媳妇出走的这段时间,他多次到岳母家打听情况,希望得到岳母的帮助,让媳妇快点回来。可是岳母家的人左一个不知,右一个不知道,这让大力实为恼火。
大力做事,一向不讲后果,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脾气暴躁,这也是梅离家出走的原因之一。
大力回到家中,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憋气,所性爬起来,到厨房拿起菜刀,骑上摩托直奔岳母家。
岳母正好在园子里收拾东西,大力拿着刀冲向岳母,岳母倒在血泊之中,就在大力准备自杀的时候,被岳父以及赶来的人们强行制服,大力被警车带走,岳母被救护车送到医院进行抢救。
于是便出现了开篇的一幕,一个转角恋,上演了血的教训,究竟孰是孰非,论人观己,转角处的你我,是不是都应该小心自察?
爱没有错,错在了藕断丝连,错在转角的时候,遇到错误的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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