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请你安静的听

妈妈，我为你挥毫，请你莅临我内心的景触：

年夜饭后，你在厨房里洗刷着碗筷。

无端的，我听到了你悠长的叹息，在清脆的和鸣里，哀声显得有些无力。

“这人为什么又长了一岁呢？”你在自问，用以沉闷的音调。

我望去，却看到了一个未曾相识的背影，单薄如纸。

彼时，莫名的想法流溢开来，我来到案前，轻轻地，拿起纸与笔。

安详的夜里，我用温存的感激与忧伤，落笔了这些凌乱的文字。

这是我最为真实的梦境，我将它折叠，寄给你，请你安静地谛听。

妈妈，每一年，这一夜，我都会疼痛地望见，你又苍老了许多。

你的喟叹，在岁月的长河里，跌撞而过，轻描淡写之间，拂去了几多经年。

谁知，岁月是如何在你的肢体上凋零，褪去生命的华美，毫无预示地，便褶皱你的肌肤，斑驳了你乌黑的发髻，映入我游离的双眼。

臆想之中，你也曾是在桃花树下，要出嫁的女子，穿着粉红嫁衣，走进明媚的洞房，衣袂翩跹。

那轻盈的姿态，没有千年的永恒与吟咏，却是你此生最美的记忆。

我出生在春天，你说那是一个爱与希望的季节。

我曾是你怀里的睡婴，你是手中的一朵娇嫩。

每次和你翻看过去的照片，你都会认真地对我诉说，对我讲，我儿时的顽皮与可爱。

你总是会笑，而且灿若樱花。

喜欢你和老爸的一张照片，他把手放在你的肩上，两人的笑靥如花，温暖如春。

那样的笑，是我很少见到的欢颜。

照片里的挑花惊艳，灼灼依然，可那张瓷白的面颊，却不再相见。

我就是在这温暖的笑意里萌生，仓促地长大了，却常常忽略你对我爱。

如今，我十七了，大了。

如今，你四十了，老了。

却总还要你心伤，让你牵挂……

比如，你经常对我说，让我少吃些肉串，那对身体不好。

比如，那次仲夏的午后，你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站在学校门口，等我。

阳光倾泻而下，把你的汗珠与衣衫照地发亮。

见到我，你眯起了双眼，微笑一阵，然后叮嘱我，要多喝水，注意身体，注意饮食……

你的叮咛，总是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

然后，你会拿出一包羊肉串，塞到我的手里，尽管，你告诉我，那对身体不好。

我会回到教室，悉心打开，幸福地吃下去，和着不知来向的泪水。

“到底得变老啊”你又在叹惋。

可是，从未向我抱怨过。

你知道的，挽留也是徒劳，无论抱怨。

或许，是因为你没有找到一个适宜的场合与氛围。

可我在这里，用这支多情的笔，用以最细腻的笔触，刻意迎合着一个不属于我思绪的氛围。

因为，这时外面，烟火开始轰鸣。

你叫我：我们一起去看烟花吧！

我愉快地答应。

我便握着你苍劲的手，在自家的长廊里。

我将头靠着你消瘦的肩膀，寻找一份原始的爱与包容，纵然，我已高你一头。

烟花在闪烁着，缤纷的色彩，点缀着这漫无边际的黑暗。

声音彼此起伏，空旷的乐音，涤荡在耳边，奏成一曲清脆的曲子。

你无神的眸里，落满了憧憬的光亮，澄清了流波，嘴角也露出了甜蜜的笑。

冥冥之中，快乐与疼痛交织在一起，渗我心房，让我想起了去年看烟火的情景……

还有，那首让人泪落的诗——《父母的心声》：

孩子！当你还很小的时候，

我花了很多时间，

教你慢慢用汤匙、用筷子吃东西；

教你系鞋带、扣扣子、溜滑梯；

教你穿衣服、梳头发、擦鼻涕，

这些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多么令我怀念不已

……

孩子！你忘记我们练习了几百回，才学会的第一首娃娃歌吗？

是否还记得每天总要绞尽脑汁，去回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吗？

所以，当我重复又重复地说老掉牙的故事，

哼着我孩提时候的儿歌时，

体谅我，让我继续沉醉在这些回忆中吧！

希望你也能陪着我闲话家常！　

……

妈妈，我很少这样呼唤，因为我知道，这需要我很多的情感，要我有足够的资格去面对这一个称谓的厚重。

妈妈，我这样叫着你，便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妈妈，你不必悲伤，我会一直陪伴着你渐渐变老，用无以言说的感激。

那不是漫长的煎熬，恰恰是最动人的亲情与感激。

妈妈，请你等待，只要我足够的强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