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角岛国际宾馆坐落在大同江上,四面环水,由一组现代化建筑群组成,据介绍,这是专门涉外的五星级酒店,其间,超市、赌场和按摩中心一应俱全,属于本地人的禁区,友人玩笑这是资本主义飞地。置身其间,甚至连服务员都难得一见——不知什么时候房间就整理的干干净净!徜徉于宏阔的大厅,总能见到几个身着蓝黑服装胸佩胸章的男子,透着满脸的严肃和警惕。我所居房间在高层,闲时无聊打开电视,可以收看cctv4。当然,最喜欢做的要属依窗远望,不仅可以观赏沿江美丽风貌和江边的垂钓者,还可以隔江鸟瞰部分平壤市区。
按照规定的行程,平壤的精华之处——金日成综合大学、主体思想塔、金日成广场、五一体育场、大城山革命烈士陵园、凯旋门、千里马铜像和万寿台艺术剧场 ——都走了个遍。大城山革命烈士陵园依山而建,朝鲜革命先烈们的铜像一排排整齐地依次坐落在那里,最高处当然是金日成的铜像。站在这里,透过阳光下群像閃耀的金光,不仅山下金日成综合大学尽在眼底,还可以俯瞰整个市区。金日成广场与主体思想塔隔江相对,以往从电视画面得来的印象感觉广场很辽阔,当真置身其间却不免有些失望……
最为震撼的当属在万寿台艺术剧场观赏师生的演出了!那演出的豪华阵势不亚于我们的春晚,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假唱或者依靠现代科技演绎的虚幻场景。偌大的剧场坐满了学生,演出期间惟有不时爆发的掌声再无一点杂声,散场时,孩子们无一起身,直到我们走出大门,身后才传出散场的喧哗!不免联想到参观地铁时碰到的几个金日成大学的学生,尽管车上人不多,但是他们依然站着,似乎对那就近就有的空出的座位很排斥一样!——说到地铁,不免想起一个插曲:在往地铁站时,面对着深邃的长长阶梯,我唏嘘不已,一旁的陪同却一脸的骄傲,“美国人花巨额的援助为的就是要看看我们的地铁!”他说,一副蔑视天下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概!
安排的游览总是光鲜亮丽的,这一点尽管陪同的未必认可但咱心知肚明,毕竟对此做法咱也并不陌生。我更希望的是能够随便走走。
平壤市区的大街很宽阔,车辆很少,不时有公交车驶过,偶尔的还会有一辆奔驰疾驰而去。街口,漂亮的女交警手拿指挥棒指挥着交通,飒爽的英姿,标准的动作,吸引着目光,可是当照相机快门就要按下时她总会背过脸去。街两边的行人衣着朴素毫无表情,匆匆的脚步给人赶路的印象,几名妇女拖着两轮小车,像是在运着东西。
走到凯旋门下,仰头观望,不禁慨叹这大理石建筑的雄伟气势!我一个人转过去时,迎面一个小学生走来,我一时兴起,向他招了招手,他有些犹豫终于还是跑过来,当我把一块巧克力递给他时,一个长者走过来,一边和小朋友说着什么,一边冲我友好的笑笑,那孩子向我深鞠一躬后欢快地随着长者走了。在平壤盘桓的日子,我很想有多点机会就这样无拘无束地与善良而友好的人们接触,可是很遗憾,即便是在饭店用餐时,那些服务员都极少与你搭话,显得很谨慎,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陪同的人在场还是因为其它,但我知道她们很友好,因为每每当你偷偷地将小礼物塞到她们的手里时,她们的眼神总是流露着淳朴的感激。
陪同的是两个人,不知是敬业还是其它,简直就是如影随形。一个傍晚,我与小朱在酒店的广场上散步,眼见不远处一群人聚在那里,似乎是在劳作,我们就要走过去,这时,一个陪同不知从那冒出来,“不过去吧。”他说。小朱立刻拉拉我的衣角,于是,只好转向别处。夜色渐浓,隔江的灯火闪着,我提出可否到市区转转,陪同一脸的为难,终于告诉我那很麻烦——要向旅游局申请才会有出租车子,尽管不知真假,总不好让他为难啊。
太多的神秘越发勾起浓郁的好奇,却只好隔江看着猜着。临来时,接受过一些规劝——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之类吧,当时最关心的还是物质的匮乏,所以行囊里多是些给孩子的食物、用具和女孩子的小饰品;这不是施舍,而是礼仪之邦遇人待客的礼数,没有什么可说。在万寿台艺术剧场馈赠了大部份物品之后,所剩无多,几天下来更是几乎没了。白天到市区时进过一家商店——类是于我国早起的外汇店,尽管人民币可以直接使用,可是可选的商品却少得很。然而,我们的餐饮却是美味而丰盛……想着想着,很想找个人聊聊,恰好打火机不能用了,于是来到一楼的超市。
卖打火机的是个漂亮女孩——毫不夸张,一路所见都是美女,与路上看到的很是不同,不论是气质、衣着还是容貌。她不会说汉语,但是会汉字读写,这样交流还算顺利,于是,我知道了她是平壤人,没有去过其它地方。
“是不可以去吗?”
“平壤好。”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
“喜欢中国?想去中国吗?”
我本好意随口,写下这话时,甚至幻想——说不定你来中国一游,我还能帮上什么忙那。然而,我突然注意到她脸上的笑容没了,显得有些局促,我立刻接着写下“中朝友谊万岁!”她笑了。临别时,我想拿走那些字条,她用很生硬的汉语婉言道:“我纪念吧。”动作麻利地把字条收起来了。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不止她,回忆起来居然没有一个知道的。晚餐的时候,接待方在万寿山下一处露天酒店招待我们,席间几个衣着艳丽朝鲜服装的漂亮女孩又唱又跳,我也兴起,倘佯其间,乐在其间!她们很高兴地接受了礼物,也高兴拍照,临告别时还一起聚在车前合影,但是,不知道她们姓氏名谁,更不得而知她们的通讯地址——其实仅仅是想把那些美丽的照片寄回去。这使我留下些许的遗憾,但也谅解其中的原委。直到离开酒店时,小朱姑娘提示我,“人家那么热情,也不去道个别呀?”我当然知道她指的是那个卖打火机的姑娘,但是我没有去,我的目光停住在大厅里那些游荡的神秘男子身上。(未完,有时间给您续写散记之三:妙香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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