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谁是我最敬重的人,不要问我心里最爱的是谁,不要问谁是我心中最美的英雄,舍您其谁呢?坐在这间暂时安身的小小的办公室里,桌子旁边的文件夹一堆一堆,右边的打印机嘎嘎嘎噶地印刷着纸张,手上的键盘敲击着资料嘀嗒嘀嗒扰乱思维,我的心,安静若电脑边上的植物。透过玻璃门懒懒地看着外面的热闹纷繁,看着外面的车来人往,看着展厅里一直在忙碌的保洁阿姨,我什么话也没有,但是我的思想,因为您,它跌跌撞撞地早已抵达了远方。
前几天,在电话里问候您,您说爸爸的身子又不舒服了,您的风湿也开始复发了,可是您没有办法,地里的活没有人打理,您必须去完成它。给您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下班的路上,爬着楼梯气喘吁吁地和您说着话,您说不要担心,要干干活,您的身子骨才好受。我知道,所以我不反对,可是,有时候,您一做,就会忘记只是动动筋骨这件事。看着那一片一片经您双手开垦的土地延展在您脚下,您不舍得放弃最初艰难的努力。每一个您开垦、翻土、烧草的过程,您若不重复,仿佛是对土地的不忠。所以您即使再累再痛,也不要对土地做出一点点一丝丝的“背叛”。佝偻着身子您亲吻着大地,无论风吹雨打还是日晒脊背,您都默默承受着,甘愿这是生命赐予您的拥有!
我好半天没有说话,只告诉您说爬楼太急了有点累,可是我的心,卷缩成一团怎么都伸展不开。时至今日,我知道我依然是最不孝的孩子,我知道我依然是最让你们担心的孩子,可是,我还是说不出口说:“您歇一会”。若不能陪在您身边解忧排劳,说得再多,又何必呢?而我,从来都不是会说好话的人,您知道。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说过您伟大;从来,没有说过您美丽等等,甚至,您的生日,我也不会说您生日快乐。只是,您头上的银发,真像岁月的年轮。
上一次回家是过年的时候了,裹很多衣服,您还是小小的,戴上我给您买的帽子,您的脖颈和头几乎就没有了距离。是今年回家的时候,才忽然发现您矮了我两个头。可是我耳边,回荡着的依然是邻里说我长有您高了的话。在村卫生室,我陪您打点滴,等待药水进入您体内的那几个小时,是我一年里和您呆最长的时间吧,给您剥瓜子的时候,低着的头,怎么都不愿意再抬起来……
有时候我在想,若不能爱好亲人,何言爱他人呢?可是,对您,我能怎么爱着?春节那会儿挽着您去镇上的时候我心紧紧地冻得像冬天的冰块,决心再也不离开您,可是还未元宵,公司就催着回去上班。
我是一个喜欢纵情纵欲的人,任性妄为,想去哪里,嗖一声就走了。
这个春天,繁华似景的世界对我又充满了诱惑。可是,我知道我走不了了,不是您拖着我拽着我不让我走,是我知道,我不该走了。
不要问谁是我最敬重的人,不要问我心里最爱的是谁,不要问谁是我心中最美的英雄,舍您其谁呢?是的,您只是一介女流;您只是一民普通妇女;您只是大众家庭中为家为子女奉献的其中一个牺牲者;您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可是,在我心里,世上再美的女子,谁又及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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