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 念
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又到了。随着扫墓大军我登上了南下的动车。
清明,中国人的节日,早在两千五百多年前就有了,清明最开始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气,清明一到,气温升高,正是春耕春种的大好时节,故有“清明前后,种瓜种豆”。“植树造林,莫过清明”的农谚。后来,由于清明与寒食的日子接近,而寒食是民间禁火扫墓的日子,渐渐的,寒食与清明就合二为一了,而寒食既成为清明的别称,也变成为清明时节的一个习俗,清明之日不动烟火,只吃凉的食品。虽然作为节日的清明在唐朝才形成,但作为时序标志的清明节气早已被古人所认识,汉代已有了明确的记载。
入宋唐开始,两节并为一节,并规定正式放假。宋代是逐趋都市化的时代,为了让人们能够在清明扫墓、踏青,特地规定太学放假三日,武学放假一日。《清明上河图》描绘的就是当时盛世清明图景。
现代人,清明扫墓,祭奠祖宗,规模之大,人数之多,实为空前。就我同下的前后座,不是手捧鲜花,就是脚下锡泊。正是:春风过后暖风醉,清明如约踏至来。又是一年清明节,追忆思念情满怀。
不一会,列车把我带到生我养我的老家上虞,成人以后我因工作关系一直进出于这个地方,不以为然。蓦地,今天的感觉好像有点不一样,好像有点儿生疏,有点儿惆怅,更有点儿肃穆,像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五七年那年,是母亲把我从这个地方带到上海,儿时的我什么都不懂,紧紧地拉着母亲的手,生怕被遗留在这块陌生的小站(当时叫嫦娥站),我们是从嫦娥江摆渡才能进嫦娥站,不像后来可以在大桥上走人,再后来可以开车,现在又新建了大桥,交通越来越发达。在站台上,火车还没到,母亲要给我去买一节甘蔗,那时没有矿泉水,也不像我们现在出远门带了好多吃的,家里又穷,给我买一节甘蔗已经很不错了,我可从来没吃过甘蔗啊!。好像就要检票了,大家都嚷嚷起来了,母亲还没回来,这下可急死我了,我看着行李,生怕被别人抢走,又哭又叫的大叫:“妈,妈---,你在那里啊!”正当我急得要命的时候,母亲手里拿着一节甘蔗颤颤抖抖的回来了,我哇的一声扑向母亲的怀抱,死死的抱住她不放,泣不成声,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
今天,我一个人又来到这里,但是,母亲已经静静的躺在故乡的山上了。
我顺着山路,拾级而上,两边松树郁郁葱葱,像是为那片墓地站岗的保安,日夜为他们的安息默默地做出奉献。一片片的竹林,随着风的摇曳,频频为我们来祭奠的后生点头致敬。盛开的桃花,喷薄芬芳,增加了一丝爱的生气。
母亲,在这里已经安息了十多个年头了,每年来到这里总要勾起我们心酸的往事。
上海,小日本二六轰炸,我们逃难到乡下,那是还没有我,乡下的生活很苦,母亲仅靠一亩土地种地谋生,要养活三口人,一次乡下的地痞看到母亲手上的戒指,要抢走。母亲为了家里的生活,死活不肯撒手,那小子把枪顶在母亲的脑门上也不不放,好在后来过来的人多了,那地痞才见机溜走。事后我哥讲,就是那枚戒指后来噹掉才救了全家的命。
五九年,我的小弟出生前,我也不太懂事,母亲大出血住院在第九医院,去看母亲的时候,远远的站在病床前不敢靠近,是母亲招呼我,抚摸着我的头,让我吃苹果。现在想想是多么的不懂事。
68年我上山下乡去黑龙江,文革以后大家的生活都不是太宽裕的,母亲为了送我出去,借了布票,到我们那里的新开店一件的卡的中山装,一件紧身的绿色棉袄,一只新的帆布箱。这是我的全部“嫁妆”了,我知道那时家里要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生活肯定会收到很大的影响。但是母亲还是咬咬牙,默默地承受着。为我的上山下乡,母亲暗暗地哭了好几天,最后,为了不让我看到她的伤心,连火车站都没敢去。这是我第二次出远门。
九八年,母亲一次生病,我不在家,老婆打电话叫我赶快回来,母亲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说“我快不行了,要走了”那时老人家八十六岁,我的心一下子给揪住了,儿子干什么的?小时候母亲用她温暖的手,有力的手拉扯着我们,现在轮到我们去拉的时候了!我二话没说和老婆一起去请来九院的大夫,在家里支起家庭病床,硬把母亲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如今,墓上早已张出青草,正如(唐)宋之问《途中寒食》所写:
马上逢寒食,途中属暮春。
可怜江浦望,不见洛桥人。
北极怀明主,南溟作逐臣。
故园肠断处,日夜柳条新。
正是:雨声,鞭炮声,哭泣声,声声把心蒸。
烟香,鲜花香,金纸香,缕缕断人肠。
2012-4-7于上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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