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几句歇后语:猪鼻子插大葱——装象、狗戴帽子——装人、老黄瓜刷绿漆——装嫩、水仙不开花——装蒜、财神爷要饭——装穷、癞蛤蟆上马路——硬装迷彩小吉普、戴孝帽子进灵棚——硬装亲门近枝;还有一些上不了大雅之堂的:拉屎攥拳头——装凶、夹腿走路——装紧、用过的安全套——装精......
歇后语,百姓的语言,而且是大众认可的,在一定范围内能够传播的,提炼过的语言。 看来,普通百姓,比较讨厌“装”,所以在语言当中赋予它的,大多都是贬义,有的甚至相当刻薄。
我们也是普通百姓,我们也讨厌“装”。
“装”,在我们的生活当中屡见不鲜。
有点墨水的装粗俗,刻意的爆粗口,说脏话,文革时期的“臭老九”们惯用此等伎俩,以示与斯文决裂,与工农贴近。免遭讥讽,免遭批斗,免受皮肉之苦,自保也,可以理解;
半瓶子的装高深,“文凭热”成全了一批人,纷纷坐上了不同档次的交椅。文凭不等于水平,怕人们说三道四,故而装成很有学问的样子,粉饰门面:老头衫外罩西服,商标不去,说是身份象征;领带必扎,因手法不够娴熟,显得有些松泡泄肚,有人问起,便答喉咙发炎,以挡风寒;脚蹬黑色皮鞋,有人问,为何不穿袜子,答曰工作紧张,没来得及;两米高四米宽的书柜依墙而立,经史子集,中外名著充塞其间,虽没“汗牛马”,但绝对“充栋宇”一副大家风范。可是,细观察之,却是橱门上锁,纤尘不染,倒是散落在外面的趣味杂志,已翻的飞边卷沿,零落不堪。原来 “大家”的兴趣不在橱里而在橱外。
有的人不懂装懂,有时候会闹很大的笑话。
一司法领导,给干部做《民事诉讼法》辅导报告,开口便讲:“啊,大家记住了,这个诉讼的讼字啊,就是左边一个公开的公字,右边呢?就是一个第几页书的页字,大家不要弄错了”。听到此,整个会场寂静无声,全部瞪起公牛一般的眼睛,对视、愕然。台上的领导依然滔滔不绝,洪亮的声音还在会场内不停的回荡,“颂·颂·颂.......
一人,当过领导,挺大的官,局级。啥事都懂,天下所有事就没有不知道的,号称“万事通”。而且好说,不吐不快,经常给同志们普及知识,常有惊人语。
大家对相扑运动员好奇,纳闷个头咋那么大呢?身上的肉咋长的呢?
他讲那是人家日本有那么一种特殊的人种,咱咋长不出那些肉呢?咱不是那种,你吃啥都不好使,咋吃也长不了那些肉。你看看,可笑不?不知什么时候,这人类又多出了一个“胖种”。
还有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道是咋回事,偏要装傻充愣。比如听完相扑的那段话,他明明知道没有那个“胖种”存在,却要随声附和,“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怪不得咱没有那么多肉,谁让咱不是那个“种呢”!这种人最可气,不是溜须拍马就是要把别人的不足进一步彰显。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正经溜子。
有的女人装娇扮媚显得可爱,如热恋中的青年男女,打情骂俏:“给我”“不给,就不给”;“说不说”?“不说,就不说”;“你坏,你坏,不理你了,老也不理”。
可是,有的女人,不分年龄,不论场合,装淑女、装斯文、装新潮、装的简直令人作呕。
走路前腆后撅,逛街左顾右盼,摆臀如粗筛过米,晃、晃、晃、晃、晃,晃脑似小孩玩拨浪鼓,摇、摇、摇、摇、摇;听说女人“挺好”,便可劲的注药填硅塞海绵;追求杨柳小蛮腰,便一个劲儿的收缩束腹带,紧勒、紧勒再紧勒,致使赘肉外翻,小肚腩如同陇上;假眼毛如垂帘,秋波难闪;大耳饰像吊环,能悬俩人。
这也罢了,穿衣戴帽,各好一套,自己扮啥相自己做主,与旁人无干。可是,要有人夸几句,那就了不得了,拿五做六,忸怩作态:“好吗?我也没咋那啥呀,你看,要是抹黑色的唇膏就好了,还有眼影,要是抹绿色的就好了......”哇!真要是黑唇绿眼,西游记里的小妖就不用找别人了,小日本的“黑妹”肯定相形见绌,要寻死上吊了。——打扮的如此妖娆,回头率可想而知,你要是见识少,回头多看几眼,保不住最好听的语言立马就给你奉上:“看啥呀?没见过美女啊?你个臭流氓”。你说你打扮成那种“出类拔萃”的样,谁遇上不得多看两眼啊?还流氓?其实,你就是扰乱社会公共秩序,不报110就不错了。这只是在大庭广众中之所见,至于酒桌前、包房里、汽车内、海滨上、公园角、密林中、青纱帐,那属于个人私密,爱咋装咋装,咱就不妄加猜测了,肯定也是“精彩纷呈”。
装,也有的是是用一种现象掩盖另一种现象。富的装穷,穷的装富。
富的装穷还可理解,怕那些穷的亲属、同志、同学、朋友来求帮,来借钱。张嘴三分利,舍大脸来了,你说是借还是不借?不借吧,怕伤了来人的自尊,伤了感情,影响关系;借吧,没息没利,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还,,别看现在磕头作揖,将来往回要钱的时候,就得当孙子了,就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干脆,装穷,我也没钱,你不能让我去抢银行吧?绝妙的主意,高。再说,借是人情,不借是本分,顶多在心里说,有钱的人心都黑,为富不仁罢了。
另外还有一条,装穷也安全,虽说现在没有土匪、强盗,可是梁上君子没有绝迹,被他们瞄上了也不好办,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上你家去几次,啊?不好办吧。大锁头?撬棍一下搞定。防盗门?微型切割焊枪,携带方便,10秒钟就能进屋。惹急眼了,叫上搬家公司,给你来个彻底清仓。再有,现在道上的朋友也多,不管是黑道白道,着了他们的道,被他们惦记上更了不得。一个电话打进来“喂,我说大哥日子过的挺滋润啊,小弟可是刚从里面出来,不瞒您说,手上还有三条人命,混不下去了,想远走高飞,没有路费,赞助点吧,拾万八万不嫌多,三万五万不嫌少,咋样?行不?听说你小儿子挺好,胖乎乎的,在三小念五年了?你女儿挺靓啊?不还在商店卖服装吗?”你说你要是接到这样的电话你闹心不?报案?没发案没人管?发案再报?那就晚了。案子不知啥时能破,警察叔叔也难伺候,零打碎敲的不知道要扔进去多少?破财事小,最主要的,孩子要是真有点事,上哪买后悔药去?装穷吧,实在不行花钱求人办个低保,看谁还说我有钱?
当然,前面说的装穷的富人,也就是中等水平的富,还不是大富和巨富,大富和巨富不用装穷。老话讲“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就是好使,豪华别墅,私人保镖,甚至本身就说不上是哪条道上的。谁敢动人家,不派鬼半夜敲你家的门,你就烧高香了,一边偷着乐吧。
那边富的紧着装穷,这边穷的还赶着装富。
垃圾箱捡双皮鞋,打点油就是老人头;中午在家啃的老玉米,出门就告诉别人在饭店吃的“一品炖”;咸菜吃多了灌了一大肚子凉水,有人问就说才在茶楼喝的功夫茶;捡个中华烟盒装上劣质烟就自己一个人抽,别人问这烟啥味让咱尝尝?他说这高档烟你们没抽过根本就享受不了;偷宠物被抓拘留半个月,出来就说新马泰旅游刚到家;媳妇嫌他不务正业和他离了婚,他说正好北京有个女研究生哭着喊着要嫁他;儿子出外打工累的跟个灰驴子似的,别人一问就说在英国剑桥留学......
穷装富,究其原因,就是虚荣,自尊心作怪。看别人富,内心不平衡,眼红改变不了现实,羡慕不等于拥有,为了心理满足,只有去装。装吧,反正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也不妨害别人。即使有穿帮漏水那天,也无大碍,还会给我们的生活增添点笑声。
其实,人人都在装,我们自己也在装。
出门作客,衣服要好一点,干净立整一点,不像在家脏点、乱点不在乎;看菜饭不足,早早下桌,还得打俩饱嗝,装成已经很饱的样子。这要在家,没吃饱早就喊了,还有饭没?再盛一碗来。
两口子正打仗呢,擀面杖、切菜刀都举起来了,听到敲门声,不用签字就停战,把门开开,脸上立刻三月桃花开,笑容灿烂。
恋爱时,烟酒不动,斯文有礼。结婚后,两天三包烟,六天十斤酒,张嘴就骂人,急眼就动手。没少听到做妻子的说:“俺家那个死鬼,太会装了,把我骗到手就不是原来的他了”。其实,这种骗也是双方心知肚明,说这话本身就透着甜蜜,要不早就上法院了。其实,有的做媳妇的也会装,当面管婆婆,妈,妈叫的,嘴像是抹了蜜,可甜了,一到背后就说“这个老不死的,她咋这么能活呢?”真到死了那天,跪在灵前,拍手打掌,捶胸顿足,嘴咧得像城门似的:“哎呀我的妈呀,你咋这么早就走了哇?啊,啊,啊——”干嚎,光打雷不下雨。怕别人笑话就抹点芥末油,眼泪哗哗的,不过那不是哭,是辣的。
最可恨有些人在网上也装。其实,我们在网上穿梭,看到好的图文曲赋,学习,借鉴,或者转到自己的空间,非常正常,因为我们的知识面和精力毕竟是有限的,走点捷径,无可厚非。可偏就有那么一些人,看到好的东西,改头换面,冒充是自己的作品,在空间发表,给自己装门面。这样的装逼犯,简直是无耻透顶。
有些装是情理之中,不可避免:有些装是预料之中,可以理解;有些装大可不必,贻笑大方;有些装匪夷所思,令人诧异;有些装结局难料,烦恼自寻。
最好谁也别装,还原一个真实的自我。还原一个真实的世界。
可是......不装也难。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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