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暧昧的舞厅,好比酒店摆放整齐的桌椅和宾馆里永远格式化的标准间,已经概念了。暗红的灯光将扭动的人影分解、碾碎,洒落了一地,在酒精的刺激下,人们纷纷展现另一个自我。年后朋友间的互请已经没有节后初见时的兴奋,要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越发的程式化了。酒足饭饱之后,照例是要去舞厅k歌的。峰旁若无人的唱着歌,像一场恋爱般的投入,像一场恋爱般的终了。
因带着车子,没有喝酒,很难找到兴奋点,一首歌结束了,只是礼节性的鼓掌,偶尔也不失时机的喊一嗓子:“再来一首。”引来一片哄笑。一束干瘪的塑料玫瑰,已经被坐台小姐送了若干次。
阳子指着舞动的东说:“这就是娱乐精神。”
“嗯。”不置可否,想起了周星驰竟然将无厘头推到了一个极致的高度。
阳说:“要融入。”
“好的,要一首《关不上的窗》吧。”
于是,那种蓝调的淡淡的忧伤遍布了整个房间。曲子结束之后,立即有人换了一首劲爆的。彻底将原先的底色覆盖。可很多时候那种绵延的感觉,就像吃的第一口菜,喝的第一口红酒,为了尽可能延长味蕾的时间,从而对其他事物出现一种短暂的抗拒。可为什么要《关不上的窗》呢?
明的到来,大家纷纷站了起来。明以一介女流开了这所舞厅,周旋于黑白道之间,个中辛酸,怕也只有她自个知晓了。因身边聚集了几个漂亮的小姐,生意倒也不错。倒是有一次深夜,她用电话将三个朋友叫道一起,在一间茶室里泪流满面,后来得知,因为过年雪大,有两个小姐不能回家,明不忍小姐单独过年,遂让她们住到明的家里。不料,明的老公见色起意,兔子吃了窝边草。明也没料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情极度低落。几个朋友抱着宁拆一座庙,不拆一个家的既定思维,反复劝导和安慰了明,此事也就冷处理了。后来故摸着明的老公做了彻底的忏悔,一切又恢复如初。
明唱了一首歌,端起酒杯和大家一一碰杯之后,就离开了,大家继续醉生梦死。
很多时候人的内心渴望一种释放,虽然就像半夜起来尿尿,一阵霹雳哗啦之后,一个激灵,一想:“鸟劲。”可还是乐此不彼。但也有人除外。
博士那年回来,几个同学盛情招待之后,按照既定的模式,仍是要上舞厅的,并请了一个最漂亮的美眉,但他却始终不瞧那美眉一眼,倒在沙发上紧闭着双眼,痛苦不堪。为不至于尴尬,遂扶走博士,临了,不知道是责怪,还是自个感叹,博士说:“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这样呢?”原来他并没有喝多,他有他的坚持。是啊,怎么能这样呢?
一方面还有人饥不果腹,一方面是醉生梦死。如果不这样,还能干什么呢?捐款或者救助?可捐款能送到被捐的人手里吗?救助的机制完善吗?偶发性的事件像瘟疫一样的传播,大量原发性的事件,冲击着人们的道德底线。社会间的不信任和碎片化,就像这旋转的灯光一样,支离破碎。那种个体的狂吼,是否也表达了一种抗争?想起那年崔健唱的一首摇滚歌曲:“到处都是垃圾场,哪里有期望,哪里有期望——”
手机在振动,家里的电话,没接。已经很晚了,散了吧......
夜,越发的显得诡异和迷离。空旷的街角不时的飘过几个影子,一位醉汉爬在栏杆上狂吐,楼上的窗子里传出一阵淫荡的呻吟,还有路边红房子里或高或低的窃窃私语,车子前方的夜空划过一棵流星,继而一切复归于寂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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