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镇的尽头是一家客栈。
老板确实很老,老的对任何事都已经无所谓,无所谓生意做与不做,无所谓客人有与没有,甚至无所谓客人的房钱付与不付。已经无所谓死与不死的人了,哪还在乎那么多的所谓与无所谓!
无所谓的人会干什么?
喝酒。无所谓的人最喜欢干的大概就只有喝酒。所以老人在喝酒。老人一个人在一张桌子上喝酒,那是他的专用桌。专用桌的意思就是旁边还有人,很多人,很多人都在喝酒。
你是顾客,你绝对分不出他就是这家客栈的老板。他没把自己当老板,所以更不会把投宿的人当顾客。所以当兰含笑与张融剑进来的时候没有人过来招呼。
没人招呼就只有叫人,问有没有人。
“如果你不是瞎子,你应该看到这里有很多人”老人说道。
“如果你不是瞎子,你应该看到我们并不是瞎子”张融剑说。
“既然不是瞎子,干嘛还要问有没有人?”老人这才看了看刚进来的这两个人,有些醉态道“这两个人也真奇怪”。
老人这话说完,旁边人也都对这两人投来奇怪的表情。
张融剑有些受不住了,回口道:“你这老头也真奇怪,这么多人,我们怎么知道谁是掌柜的?”。
“你找掌柜的干什么?”。
“这是客栈,难道我们到这来嫖娼不成?”张融剑笑道。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很幽默,并且还说了句笑话。男人一说到嫖娼都会笑的,在座的都是男人。
没人发笑,好像大家不知道有人说了笑话一样。
“掌柜的,我们需要两间上等房,再备些酒菜”兰含笑对老人说道。既然不见掌柜的出来招呼,就只有一个原因,这老人就是这家客栈的主人。
“没有”!
“没有?你怎么知道没有?”张融剑问道,他感觉这老人太奇怪了。
“我就是掌柜的,这里没有酒菜和上等房”老人说道。
“可真奇怪,自己明明就在喝酒吃肉,却对顾客说什么都没有”张融剑走到老人的桌旁坐下道。
“这里所有的房间都一样,没有上等房下等房”老人漫不经心道“要喝酒自己买,要吃饭自己做,要房间自己打扫,难道还要我老人家伺候你不成?”。
张融剑这回是真没话说了。他只奇怪天底下还有这样的老人,这样的老板。更奇怪的是客栈生意还偏偏这么好。可能是天下本来就怪人比较多吧,他自己不就是一个么?兰含笑还是在笑,因为他觉得好笑,不但好笑,还有意思极了,比张融剑和他的那些女人还有意思。
“两位兄台,看天色也不早了,想必外面些酒菜也不好买了。恰好我家公子略备酒菜,不知二位可否赏脸共饮几杯?”兰含笑与张融剑正不知如何是好,一位衣着体面的中年人过来说道。此人脚步稳健,说话沉稳得体,想必功夫绝不低于常人。
有人请客,当然不会拒绝。拒绝就不是兰含笑与张融剑了!
公子坐靠窗边,一身白衣胜雪,面目谦逊,看起来就是从小深受教养的那种人。桌上菜肴果然丰富。杭州醉仙楼的醉卧八仙、福建福香阁的金寿朝阳、洞庭湖边翠湖园的翡翠鱼丸、回雁峰下旺鸣轩的金娇四喜、、、、、、。这些菜兰含笑与张融剑当然吃过,而且爱吃的很,所以一吃便知菜名。只是平时单独能吃其一味已是口福不浅,更别谈同时吃到了。可见公子绝非一般。
酒是胭脂楼的上等佳酿,入口柔和,舌尖留香。兰含笑二人当然喝过,而且喝过很多。胭脂楼不卖胭脂,卖的是酒,而且不卖给一般的人。因为胭脂楼里全是女人,女人酿的酒岂是一般人能喝的?公子绝非一般人!
“二位想必就是江湖笑笑生,解剑不解愁的兰含笑与不爱宝剑爱美人的张融剑吧。能与二位结识,真是在下之荣幸。两间客房已由家奴铺好,二位随时可以作歇”白衣公子施礼道。只是从头到尾没提及自己的名字。
“多谢了,既然这样,我二人这就去歇息”张融剑说道。然后二人果然就上楼歇息去了。一般人会怎样做?一般人至少得坐下来和公子再喝几杯,然后问问公子的名号。
看着二人上楼,白衣公子却好像并没有生气,而且好像一点也不感到奇怪。他反而在笑,而且笑的很得意的样子。然后他自己倒酒喝了起来。人在得意的时候总喜欢喝酒,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人生得意须尽欢,得意的事岂非要庆祝?世上再没有什么比酒好庆祝的了。所以公子一连喝了三杯,三杯过后他也上楼去了。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回房,而是叫他身边那个衣着体面的中年人打开另外两间客房。中年人一掌就把房门打开了。
他要干什么?
这两间客房不是他给兰含笑与张融剑住的么?而且现在他们应该就在里面。更奇怪的是房间里竟没有人,两个房间都已经搜遍了,半个人影都没有。公子也感到奇怪,他看着中年人。
“我确实已经在他们杯子里放药了”中年人满头大汗,赶紧解释到。
“废物”公子气极,提起一脚,那中年人便飞出了窗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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