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又值清明时节,我们兄妹一行冒着濛濛的细雨来看你,踏上那条泥泞的小路,便远远望见你的坟墓孤寂而又凄清地座落在苍松翠柏之中,仿佛又看见你站在家门口慈爱的望着我们,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父亲,你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五年了,在遥远的天国里,你生活得好吗?生前,你是一位德高望众的好医生,你曾救治过那么多的生命,出殡的那天,好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都自觉的加入到送葬的队伍之中。现在,你是不是也在为天国的人们看病吧?父亲,我们为你带来了许多你喜欢吃的食品,并虔诚地跪在坟前烧纸祈祷。上过坟后,雨渐渐大了,可我们谁也不愿早早离开,都静静地坐在墓前陪你想你,任由雨水打湿衣衫。
还记得八岁那一年的除夕,母亲领着我们兄妹四人走进了一个陌生的家庭,并指着陌生的你让我们喊你父亲,年幼的弟弟妹妹甜甜的喊了,我和姐姐倔强的说你不是我们的父亲,母亲扬起了手要打我们,你却宽厚的拉住了母亲的 手说孩子太小,别难为他们,随他们的便吧。从此,我们便生活在你的身边了。不久,我便用我童稚的心为你下了一个好人的定语 。
母亲没工作,我们兄妹四人要上学,要吃饭,要穿衣。而你当时的工资只有36元,可想而知当时的经济是何等的拮据,可你总是乐观向上,每天要给好多人看病,回到家里,你总是争着干家务,辅导我们学习,给我们讲故事,工作之余,你又和母亲一块儿开了一块荒地种菜,养鸡下蛋为我们补充营养,可你自己却从来不吃,你说你不爱吃,可我们知道你舍不得吃。懂事的姐姐偷偷把书包背回了家,跑到外面打工,她不想让你太辛苦,你知到后马上找到姐姐并把她又送回学校。你说挣钱是大人的事,我们小孩子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长大了有出息,姐姐又流着泪回到了学校。当时,我们的日子虽然清贫却又其乐融融,你和母亲象母鸡护小鸡似的呵护着我们,在你们的关爱和呵护下,我们一个个长大了,你却老了,背也驼了,头发也白了,可一生耿直从不求人的你却迈着不太灵活的步子四处托人求情,终于为我们一个个都安排了工作。
弟弟上班的第一年生了一场大病,在家乡治了一段时间疗效不好,为了不影响我们工作,你独自带着弟弟到郑州治病,初到郑州人生地不熟,又加上病情起色不大,弟弟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不配合治疗并总冲你发火,可你一点儿也不和他计较,一如既往地照料他,每天往返于医院和住所之间,并说服他安心治病,当弟弟出院回到家里时,我们都发现弟弟胖了,而你却瘦了整整一大圈啊,以后,每当说起此事,弟弟总是泪流满面。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谈恋爱了。男朋友是我初中时的同学,他热情而又潇洒,当我们处了一段时间后,你和母亲却极力反对,你苦口婆心地劝导说我俩不合适,你说他精明事故,而我却单纯善良,时间久了,我肯定要吃亏的,可早已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我哪里能听进你们的劝,依然我行我素和他火热的爱着。忍无可忍的母亲一气之下重重地打了我一巴掌,而这重重的一巴掌彻底的将我推向了他的怀抱,我口口声声和你们脱离关系后并和他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然而,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们的婚姻就走到了尽头。分手的那天夜里,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我把自己关到房里,流着泪烧毁了所有甜甜蜜蜜的信件和照片。我想不通,我一点儿也想不通,当初的甜言蜜语哪里去了,当初无限憧憬的美好生活哪里去了,当初义无反顾地和家庭脱离关系闹得满城风雨轰轰烈烈的爱情却在现实生活中如此的不堪一击,痛苦而又绝望的我想到了琼瑶的小说:当美丽不再美丽,当诗意不再诗意,幸福象闪电般过去,未来只剩下丑陋空虚,那就只有让一切静止,结束悲剧才是永衡的美丽。于是,我选择了死,我打开了煤气开关。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你的声声呼唤,可我已无力回应。当我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深夜了,你和母亲一人握着我的一只手,泪流满面的望着我,你没有多说一句话,只让我忘了过去,一切从头开始,可一想到那场失败的婚姻,我除了痛苦还是绝望!你把我接到家里住,每天接送我上下班,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你风雨无阻,直到那一天在接我的路上你摔伤了胳膊,我才良心发现,我活着不仅仅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你们活着的,我终于向你们保证再也不干傻事了,我一定要好好活着。直到那一刻,你那布满沧桑的脸上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五年前,一场车祸使你左腿骨折,勤劳了一辈子的你不得不躺在床上休息,可你每天仍要接诊大量病人,我们终于有了报答你的机会,总是抽空去看望你,总是为你做上可口的饭菜,虽然每次你总是佯装生气,可我们知道你是怕影响我们工作,怕累着我们。因此,我们兄妹几人仍是白天黑夜地去照顾你,看望你,象你不辞辛苦地照顾我们一样细心和无微不至。一天天过去了,你终于可以下地了,看着你一天天的康复,我们打心眼里高兴和快乐着。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仲夏的深夜,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把我们从沉睡中惊醒,当我们急急赶到医院时,面色苍白,皮肤湿冷,血压已测不到的你正被十几个医生护士紧张地抢救着,曾经历过无数抢救场面的我那一刻却傻子一样呆呆地站着,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躺在床上的人会是你!晚饭时还在给人看病的你怎会躺在这里呢?虽然我知道,人终有一死,可我怎么也不会把这个字和你联系在一起。望着奄奄一息的你那蜡黄蜡黄的脸,那浑浊而又空洞的眼睛,那一刻,我的心都要碎了,身为护士的我情不自禁地跪下来抱住正在抢救的医生和护士,声嘶力竭地喊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父亲救救我父亲,他不能死,他不能死啊,我不让他死,求求你们,救救他吧。我的哭喊没有唤醒你,也没有感动上苍。我就那样紧紧地紧紧地拉着你冰冷冰冷的手,痛苦的绝望的盯着你的脸一点点一点点的由蜡黄变成纸白,眼睁睁地看着你一点点一点点地离开我,离开我们,最后变成阴阳两个世界的人。多少年了,每当想起那一幕就有一种万箭穿心的痛啊!父亲,你走得太急了,急得没有一句离别的话语,你走得太急了,急得令我们谁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父亲,虽然,你没有给我们生命,你却养育了我们。你用一颗正值的善良的火热的心呵护着我们关爱着我们,教我们做人,教我们成才。你给予我们的爱让我们永远刻骨铭心,你给我们的爱将会成为我们一辈子享受不尽的精神食粮。
夜幕降临了,雨越下越大,父亲,我们该走了。虽然,你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可我们知道,远在天国的你会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我们,关心着我们,如同你生前一样。而父亲,我们也会永远想你永远爱你,愿天国里的你永远生活在幸福和快乐之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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