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终结者,从我光临人间的那一刻,我就学会了把握着我,并终结着我。
有一天,上帝带着我终结了那写混沌的原始,天使带着我把握了时光隧道的穿越,来到了人间。
十二年以前,我终结了没有上学,没有读书声的孩童时代。我背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泛黄色军用书包,那时父亲当兵时背过的书包。里面装着一本崭新的语文书,一本崭新的数学书,两本作业本,一只父亲用竹子做成笔筒的圆珠笔,开始在希望的田野上奔驰。
上第一节语文课时,老师就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写在黑板上,让我们写在语文书的扉页上,我们第一次照着老师的样子居然也描绘得像模像样,其实那时的我们什么都不懂。在村小的五年里,在我们那个教室里,我们坐着从家里搬来登子,在石桌上开始描绘明天。
我们经常在“星星点灯”的日子里在那一个个冰凉凉的石桌上奋斗,因为教室里没有电灯,没有窗户,教室特别暗,每天就只有靠太阳从破烂的屋顶施舍的阳光,使教室里斑斑点点,就像星星一样撒满教室。到了下雨天,那可更美了,我们不仅可以免费来一个淋浴,而且还有小雨在旁边不停的唱着歌,而且不忘记把我们的课本当成舞台,在上面不停的跳着舞,给我们的书留下了一朵朵美丽的花。这花将永远留在我的心上,当你用心去读时,会发现是梅花——在大雪纷飞中吟诗作赋,是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是菊花——苦遨寒秋的雨纷飞。
我们一间教室坐了两个年级,一共一百多个同学,一位老师就将两个年级的课全上了,你会发现老师忙碌的样子可爱可敬可叹,不隔数日,你会眼睁睁的看见老师头上的白发不断的涌现。老师不停的穿行在教室的两个破烂的黑板上“叫板”,让我们听着就像诗人在吟诗,画家在作画,音乐家在唱歌,数学家在演算,侦探家在推理。老师描绘在黑板上的心血,我将永远不会忘记,永远将激励着我不断的奋斗。
苦苦的在村小描绘五年后,突然发现我们班从一年级的六十多人到五年级只有十六人,我不知道五年级结束时我想些什么,也不知道我该做了些什么,但一定会问为什么?因为穷,同村里的许多的同学小小年纪辍学在家,早早的担当起岁月给他们留下的风霜,整天在家填充着不属于童年的故事!
穷,我告诉你,有一天我会终结你的!
七年以前,命运似乎还很照顾我,使我终结了在村小上学,没有宽敞明亮的教室的风景。我以全乡五年级前十名的身份进入乡中心小学,父母亲眼睛含着泪镶嵌着希望,让我背着一个破烂的篼篓,里面放着一个掉了漆的铁盅,一包很少的米,一大包大大的红薯,一罐咸菜,幸好,我家每年都种的绿豆也带了少许,开始独立的求学生涯,开始了新的学习生活。
在这学校里,我看到了有玻璃窗的教室,平平的天花板,白白的。教室里还悬挂着一只只比牛眼睛还大的东西,还经常发着光,这是第一次见。后来我们管它叫电灯。记得第一次编排座位的时候,没有坐在电灯下面的同学还哭了一场。太阳还在窗外高高的看着我们,我们却好像不需要他,还用窗帘将她与我们隔开,我们害怕她,害怕她耻笑我们的无知,她的针刺得我们的心发痛。其实,我多么喜欢她,因为我是沿着她指引的足迹一步步走下去许下心语星愿。小雨也只有在窗外唱歌跳舞,有时也不忘记大吼大叫一番,比跳华尔兹还有味。其实,她很寂寞,真的。现在只有她自己在校园里闲游,偶尔才能听到啪叭的几声脚步声。有时我真的想去陪她,但生命却不许。
家里虽然很穷,父亲的胃病常犯,可是母亲仍然苦苦的支撑着,让我继续遨游在知识的天空中。我时常也梦想着大学的样子,想使用的书肯定也是很大很大的。梦想着高斯,梦想着牛顿,还有爱因斯坦,心里想着,我要是做一个小板凳会比他做得差吗?我不知道,我也害怕知道。我的大脑还有无尽的空白,还只有象形文字独自的放逐,诗意才在独自痛苦的朦胧中发芽,也只有知识大树偶尔飘榭的花瓣落在我的心灵的天空。我还须染红这无尽的空白。
空空的大脑,我告诉你,有一天我也会终结你的!
六年以前,我终结了小学没头没脑生活的日日夜夜,没有大量知识武装大脑的岁月。我继续在父母期盼的眼神中,沿着童年到达青春的阶梯,随着梦想飘飞到街的另一头的中学里。因为我们乡上最长的且唯一的街道上,中心小学在一头,中学在一头,这就像一个扁担,我能否担起这个扁担,我不知道,只有让时间来磨平我的脊背,让岁月凿出痕迹来告诉我。
我一头扎进了中学里,我发现了abc的迷;神奇的电波;奇怪的h2o;我还发现xyz构筑起的青春的初梦。我也发现了岑参,高适这些一生大笑能几回,临岐涕泪沾衣巾的边塞派;还有王维,孟浩然这些空山新雨后,竹露滴清响的山水田园派;还认识了苏轼这些老夫卿发少年狂,酒酣胸胆尚开发的豪放派,李清照这些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的凄凄惨惨戚戚的婉约派。我第一次听到林妹妹在潇湘馆的湘妃竹旁的哭声,感受到红岩下的烈火在白公馆,渣滓洞燃烧出青春的气息。我们在团旗下庄严宣誓时,我发现我已终结了童年,走到新的起跑线,等待那一缕白烟的掠起引领枪声的响起。
在新的奋斗征程中,我也流下了辛酸的泪水,也尝到了失败的痛苦。abc构筑的迷宫实在难缠,让我在里面连载跟头,让我失去了进入重高的机会,并差一点让我失去上学的机会。因为我以前向父亲保证必进重高,如果……,就算学业完成。后来,总算在亲戚朋友的劝说下,父亲才让我继续读书。就这样我是跌跌撞撞的踏如高中校园。在那时,简直无法形容我的狼狈形象,只觉得天小了,地窄了,神经也总是短路了。唉,总算我还是静静的而又危机四伏的淡淡的落漠的走进了高中的大门。我真的该问我自己在初中三年做了些什么?又得到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我毕竟已经远离了那青春与童年碰撞的岁月,我已经不能作答,我只知道我非常失败,非常失败!
失败,失败!我同样要告诉你,有一天我也会终结你的!
三年以前,我终结了带有孩子气的我,没有成熟的气质垒砌我的灵魂的?我带着迷茫,带着幼稚的青春走进了高中的生活。考试的失败使我失去进入重高的机会的阴影时常笼罩着我。想想我现在只能学赵构偏安一方,直把普高当重高!
才进入高中的日子,真是春山烟欲收,云淡稀星少;残月脸边明,别泪临清晓。一个人独自走在后操场的冗长的跑道上,一圈一圈又一圈,在昏暗灯光下,我发现我的生活就像别里科夫,被命运的怪圈紧紧的套住。面对长长的身影,不禁自问:三年后魂归何处?也许有点凄凉悲世,但却是内心仅存的最诚挚的自问。大学在我心里遥不可及,但我却不知平荒尽处是春山。
谁说少年不识愁滋味,我那时,真正领教了愁字的高招。为了能够上学,我是向父亲又立下“军令状”:“三年后必进大学”。但我却还在神游,不知所往。大学在我们那个小山村里简直比象牙塔还象牙塔,我们的小山村里从没有出现过大学生,而在读书中的人,我的“学历”也最高。我如果三年后不能进入大学,我怎敢面对山村里父老乡亲们祈盼的眼神!其实,他们不仅是希望村里能走出一个大学生,也希望能够带动其他孩子也走出山村,更重要的是他们想摆脱那个古老而有无奈的字——穷!
一年的徘徊,让我把高一的时间还给了时光隧道,我一无所获。我无奈的走在孤寂的地球上,我那英语abc还是一团迷雾,让我在高一一蹶不振,更甚至把我喜欢的“学了走遍天下”的数理化都给当误了。高二时,我一上学就接到了贫困生减免学费的通知书。此时,我不知道说些什么,从班主任手里颤抖的接过,我呆了。想着班主任老师能将我这“差等生”“抬举”到这个份,我不禁又高兴,又失落。我知道我应该仔细思考我肩上的重量,我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让我不好好学习下去。我当时只想哭,可“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终于我的徘徊让我变得成熟,擦擦欲哭的眼睛,捧着心里晶莹的泪珠,我终结了我的徘徊,走出命运的套子,终于走向了向象牙塔进军的道路。醒悟的我和可怜的我在老师的鼓励下,树立了信心,重燃了希望的火花。在高二上学期期末考试中由原来的倒数的几名挤进了全班前20名。在高二下学期分科时,我在老师的教导下,在同学的帮助下,我正视了我的观点,我选择了文科,且毕竟我的数理化挪下的知识太多太多了。幸运的是,在我的努力的补习下,数学终有了起色,重放青春光彩,并在全校文科学生中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这对于我树立信心帮助太大了。在以后的高中生活的日子里,在星星与烛光的陪伴下,在余秋雨的陪伴下,在梯莫佛的陪伴下,在abc等二十六个兄弟姐妹的陪伴下,在中国历史三百多个皇帝的陪伴下,在那枯燥无味而又蕴涵无穷的哲学思想的陪伴下,在那伴着深深的泥土气息的有二百多个国家的世界地图的陪伴下,我渐渐的走向成熟,在面对黑色七月的旋风时,我从容不迫。
我的终结使我不断的把握,我终结了迷茫,我把握了梦醒十分;我终结了幼稚,我把握了成熟;我终结了失败,我把握了成功。
现在,我终结了烛光点点陪伴的岁月,踏入人生的关键征程——大学。我终于可以回答三年前的问题:魂归何处?
在这里,我有了在烟波江上诉说的游子乡愁。在这里,可以到图书馆忘记一切,一头挤进资本论去认识资本主义的本质;还可以去沈从文描写的湘南小镇;可以和李约瑟博士昼夜长谈;当然,也可到老舍的茶馆里清闲的泡上一壶好茶,再到他的四合院里转悠一圈;还可走到丽江古城的由青石板铺成的茶马古道上去聆听远古的声音;也可去楼兰古城与美丽神秘的楼兰姑娘约会。在这里,我有时也感到迷茫,日子过得似乎太清闲,我有时感到压力特别大,因为面对未来的竞争形势,我似乎无法适中。所以在我的心里不是没有研究生的影子。但实在没有了高中时“屹立在考场”的豪迈,一次次的趴在那不大的试卷上,有一次次站起来的豪迈气概。在这里,我有了第一次上网,网络给予我们太多了,可以去看看饱受战火煎熬的阿富汗,可以去欣赏申奥成功和中国男足走进世界杯而形成的万人空巷,可以去静静品赏wto将给我们带来的挑战和机遇……。在这里,我可以在冬天里一个人去吹河风,尽管将脸吹得通红通红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我可以坐在公交车上很久很久,用心去欣赏我们以后将踏入的人生另一个站点——社会。在这里,我似乎学会了很多很多,但我也发现我变傻了很多很多。在这里……
我在这里的故事还将继续下去,我终结了许多留年的故事,但我将进入另外的情节,到达新的津口,踏上新的航船走向远方,并且到达成功的彼岸。在不断的成长中,不论我的终结和把握都是成功。
因为我是终结者。
2001年12月25日完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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