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着　

墙壁坚实地围住视线　

可我看到　

乌云奔涌成硕大的旋涡　

大地皱折出深深的沟壑　

衰亡的树林密织着罗网　

洁白的花依附于嘶叫的篱拦上　

篱栏后一只云雀的羽毛失去光泽　

它挣扎在荆棘中　

荆棘中　

河流盘绕成一条蛇　

蛇的身躯拖曳出弯曲的路　

路上　

衣衫褴褛的人彳亍前行　

人变化出两张脸　

一张脸红润　

一张脸苍白　

一把伞被冰冷的手撕破了　

雨水流进胸膛　

而我必须另找避雨的街巷　

街巷很长很长　

车停在门口　

却永远不能启程　

没有方向　

前面是暗夜濡湿的广场　

无数手臂举向空中　

上面有火焰跳动　

有声音从大厅里传出　

舞会上　

孤独的舞者迷茫　

舞步那样踉跄

音乐溜出门缝　

门里一个盲人写着他不幸的故事　

故事不会有开头　

开头全忘掉了　

也没有结局　

结局还不知何时　

有时结局是一块破船板　

淹没于风浪　

风浪在寂静中酝酿于大厦的背后

大厦的背后　

竖琴被扯断了弦　

弦外之音谁能明白　

我被锋利的目光剥夺了语言　

语言在空气里冰凝　

我吹开灰尘　

雪花上落满肮脏的脚印　

脚印都被抹去　

看不出有什么地方被人踩过　

踏过的地方会长出青草　

我问　

回声来自喝醉酒的老人的戏谑　

他睡在街头　

被人遗弃　

有一种玩笑使爱看热闹的人闭上嘴　

从此玩笑只给死人开　

死人还带着锁链　

锁链捆住鹰的翅膀　

却没有证人　

观众只是欣赏　

结束时表演者独自落幕　

落幕中飘着凄雨　

我站着　

在火里　

忽然看到所有这一切被焚化成一堆粉末　

而眼睛却再也不能睁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