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豆腐炕
我的妻子是城里人,而且是一位知书达理充满着浪漫色调的可人儿。谈恋爱时,她就以一副“小家碧玉”般的神态征服了我,但她也算是书香门第中的“大家闺秀”了。结婚生子,天经地义,眨眼之间我们的女儿就四岁半了,她却迷上了俺家的那盘豆腐炕。
说来话长,因为生孩子,妻偶然受了风寒,天气一冷腰腿就酸痛,浑身不得劲,心里烦得很。自去年元旦,我们一家三口回老家,由于女儿的坚持和任性,让妻第一次在俺家的豆腐炕上睡了一夜,谁知第二天早晨,妻快活的直嚷:“这炕真好!越睡越热,浑身真舒服!”
要在每年,妻是坚决不跟我父母同睡一室的。她暗地里对我说:“她感到很难为情。”父母也是明理人,他们也不愿让城里的儿媳不自在,所以在另一个房间里安放了一张很大的床。
就是这一夜,让妻彻底改变了她“大家闺秀”的那股“穷酸”劲。因为这一夜,我们无话不谈,无事不说,就连女儿缠着母亲讲的“瞎话”也让妻着迷。女儿睡着了,我们却睡不着,于是就从东拉到西,从西扯到南,许多奇闻异事常惹得妻子在被窝里“嗤嗤”地笑,并不时用手捏我一把,表示着她的好奇与满足。
从此我们回家就勤了。每到双休日,妻便打扮一新,大包小包,一路风尘回到山乡僻壤的家乡,为了能在豆腐炕上多睡几夜。这时,我是很高兴的,作为儿子,我很想多孝敬一下父母,作为父母更愿意我们常回家看看,更何况我还想多收集一些素材,为了一个由来已久的梦!
俺家的豆腐炕也是由来已久的。它是人类诞生以后,自从淮南王刘安发明了豆腐以来,人们为了生存,为了更好地繁衍子孙后代,便在历史的车轮上被推进了农家小院。文革期间,豆腐炕还没有个人敢垒的,等资本主义尾巴割完了,农业生产责任制的萌芽刚刚开始,精明的父母就把生产队里的那盘小石磨“抢”回了家,于是乎,俺家的豆腐炕便应运而生了。
先前的豆腐炕跟大集体时代的豆腐炕没啥两样,炕前垒起一道宽宽的矮墙,墙这边是一口十印大锅用来烧豆汁的,烟道直通炕里,一锅烧开,满炕发烫,便于人们休息和行动迅速;不足之处,则是烟熏火燎,满屋黝黑,更有一盏小煤油灯露着混沌微弱的光芒,不得不让人联想起“万恶的旧社会”,我们兄妹几个就是在这样温暖的豆腐炕上度过了艰辛快乐的童年。
而如今的豆腐炕就大不相同了,炕前的矮墙已拔地而起,将卧室和豆腐室一分为二,豆腐室干净卫生,豆腐炕用砖垒砌,并留有烧火通道,即使不做豆腐照样可以烧火热炕,这样,爱整洁的妻子不仅不感到难为情了,还乐意跟父母躺在一起去享受这豆腐炕的温馨。我更是乐在其中,不仅能经常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豆汁,还能领略到农村那日新月异的变化,看到父母脸上那布满皱纹的笑容……
-全文完-
▷ 进入温和的羊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