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一天一两千字,十几天下来,不惊不动,一两万字的乡村野老出来了。心下暗自得意:如此该能写玄幻小说了。不是对玄幻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只觉得能赚到钱。踌躇间,忽觉一阵头晕。我知道高血压来了。它一来,立刻责备着说:又在胡写乱画些什么?没什么。我垂手而立,讪笑着说,不过记点陈芝麻、烂谷子的流水账,怕时间长忘了。高血压很自霸道地说:看也不能有什么妄想。我只好迎合着说:只要您老愿意,不写就不写。我们犯不着伤了和气。您老歇着。我也要有时间看看云起云飞,日落月出,草长莺飞,做好我的乡村野老。
不知怎么我就成了乡村野老。这绰号是社科院很有些身份地位的李老师起的。我虽不很明确意味着什么,却也喜爱,觉得与我的网名槛上风光有呼应之处。槛上风光,超而不离,得神游之趣;乡村野老,乡而不俗,有自然之气。想来李老师也没有贬意,他邀我到他家作客,愿承担我的旅费。这里可知乡村野老是没有多少钱的。
58年7月4日,母亲说农历5月18日我来到世上。那天下了大雨,白天抬水的空桶放在地里都被雨水注满了。雨水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那个岁月的困苦通过雨水加深了人的映像。现在生孩子,一般早早就有一家人小心伺候着,生前先到医院。那时母亲生我前还在抬水,生我后,第二天又去把桶取回。母亲如此在那时没有什么特别,现在还听到年老的女人讲:生了孩子,觉得肚子特别空,又没有东西吃。只好自己起来找点东西磨磨碎吃。母亲说这些倒只是在意那么大的雨水,不是说自己有多少苦难。
除了母亲讲我出生时下那么大雨,我很在意自己听到别人讲的,我出生那天,时间可能是我臆想的,他看到我家屋脊有只通体雪白的鸟,那时先前从没见过的。待要看给……仔细,也没见飞走,鸟就没了。
我家住在高高的岭上,岭上有许多参天大树,有的杏树人都搂不过来;周围都不见人家。那段时间家中就添了我。我想我大概就是鸟转世的。
万物都在生物圈上轮回变换,鸟变成了人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况且鸟不如什么龙呀、凤呀来得高贵。只是我对鸟特别钟情,我喜欢鸟能自由飞翔,不受地域人情的左右。鸟就成了我生命中的图腾。
我出生时家中已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最近的哥哥大我四岁。六年后有了个弟弟。我们家濒海近山。涨潮时,海水就注满家后不到一里的河里,我喜欢看人从河里逮螃蟹;家前面的山高入蓝天,满眼苍劲的岩壁。石上老藤攀援,石间草木丛生,小时候上山拾草,狼还会在山间出没。
这里春天到处鲜花漫漫,夏天蝉鸣悠悠,秋来落叶纷纷,冬至雪花飘飘,一年四季,给人鲜明的感受。
可我在这个岁月出生可就惨了。带我的姐姐讲,生来营养不良,皱缩得像个小老头,爱面子的她们甚至不愿让人看到我。生来就这么瘦弱,想来注定无法度过接踵而至的大饥荒。可父母、哥哥、姐姐似下了决心,要把我拉扯过去。那架势,不仅让人想到将来要有什么重任托付,抑或完成什么使命。如此全家节衣缩食,把能换的东西都用来换了大米、鸡蛋。
每天姐姐用陶罐放在做饭的锅下热灰中蒸熟的大米饭就鸡蛋喂我。那时的大米,那时的鸡蛋,那样的做法,便是在现在也是难得的佳肴。至今我还记得做饭的陶罐叫小壶,和香喷喷的鸡蛋、米饭味。姐姐说我的胃口特别好,每天都巴望我能剩下一口能让她饱饱口福,可一直都没能如愿。
我也算争气,很快就长得白白胖胖了。这时姐姐很愿拿我向人炫耀。我也能感到自己长的好,还会做出可笑的举动。家里人会讲:我爬到茄子地里,不是把茄子摘下来吃,而就在茄子秧上吃。
能满地跑的时候,我就和许多小朋友玩到了一块。那时的孩子真多,十个八个一伙到处都是。有时玩到一起的有五六十个。有一天部队来训练,我和很多孩子都去看。有个官挺大的看到了我,一下子把我抱在怀里,问这问那,还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小朋友们都围在一起,羡慕得眼睛发亮。这时我却感到很自卑,心想他们成分……都比我好,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
成分好不好现在许多人不以为然,甚至不理解、不明白。可那时成分不好就是悬在全家人头上的一把刀,不仅没有一点幸运的可能,还随时有生命之忧。平时我出去玩,知道好多人对我怀有敌意,我知道凶险时刻回避着他们。就这样能一起玩的人,高兴时没有什么可说的。遇到不如意的,怒火就都发到你的头上。特别是女孩子,她们会说出一串尖酸刻薄的话来:怎么难听、怎么伤人的话她们都会说。
母亲在家也时刻告诫我:千万别碰那些女孩子;千万远离那些女孩子。这时母亲往往忘了我有多大的人,悲伤地向我讲述她的弟弟、我的舅舅,刚刚十七岁,说来还是个孩子。因为长的好,又有学问,当了教师。惹得不着好歹的女孩死命追求。她不在意舅舅的成分,可她那当官的家人却非常在意,略施小计,舅舅便被判了无期,进了监狱。
母亲这么说,我并不能理解什么。只是听母亲语气沉重,知道事关重大,不敢造次。知道还一个舅舅,便向慈祥的外婆打听。这时年过八十再也不像平时那么随和,而抬起昏花的老眼,像个哲人,望着前方,口中喃喃地说:不知我还能不能见到他回来。
除了精神上的伤害,*体上的折磨也少不了。那时非常困苦,我刚懂事时,就觉得应该帮大人忙,以减轻家中的负担。数九寒天,滴水成冰,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上山拾草。感觉非常冷,就把背草用的绳一道一道捆在身上御寒。到了山上,干起活来就不冷了,通常还要把棉衣脱去,身上仅留一件单衣。如此从天不亮起身,到下午才能回家,早上吃那点饭早饿了,还得背沉重的草回家。
有一天不小心摔了一跤,回家没有说,第二天想上山,膀子肿胀得不能动了。到医院检查摔坏了点骨头,打了石膏回家养伤。这年我九岁。这成了我身上的伤,也是那个困苦岁月留下的烙印。不想前几年,不小心又摔了一跤。这次到医院做手术,小时候摔坏的骨头这次摔掉下来了。旧伤新痛,手术后那天下着大雨,躺在病床上望着雨水,我的泪水也忍不住哗哗流了出来。这次胳膊再也不能伸直了,成了难愈的残疾。那种环境生长的人心灵如何又能不受到伤害呢?
现实非常严酷,不知不觉我对女孩有了心理障碍。尤其见到女人发泼,真是又恨又怕。在工厂、在大学,可谓美女如云。可我不仅不敢亲近,甚至对向自己表示友好,本能也知道哪意味着什么的女孩装疯卖傻起来。那时真的很傻,现在想来傻子装傻,真的让人不知所措。这无疑是对她人也是对自己的伤害。
这种事好长时间都在困扰着我。不知是因此坏了女孩的好姻缘,还是自己的。假如是自己的,那也是罪有应得;假如是她人的,那就罪不可赦了。
我想有排解的办法,于是有了诗《爱在烟云间》星移斗转我们相逢于花好月圆的时节共度此良辰美景可谓美轮美奂谁念阴错阳差我们只能天各一方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思恋之情总在心头缠绵徘徊夏之日冬之夜冬之夜夏之日终于升华成一片新天地
百年之后当你化为天上那一团黑云我便是那一片白云如果你不情愿就让我做那一团黑云好了
我知道只稍风一吹谁还能分得清谁和谁
一时觉得可以告慰了。
谁知还是不行,春光明媚的时节,望着大地,望着长空,惆怅悄然上心头。我的女孩,我命中的女孩,你还好吗?梦中,梦中我依然不敢向我的女孩表白,醒来我记下了梦中委婉的心情《我的女孩》睡梦中|有人冲我喊我来啦我来啦我知道那是我的女孩相约未来的女孩
我的女孩多少年来多少时间面对山重重水茫茫直觉那正是浪迹天涯的好地方
可如今心已老再难有破浪闯关的勇力可这份心境让我如何对你讲如何对你讲
醒来记下这份梦境直觉别样滋在心头
并再次表明了自己的心迹《爱你怎么能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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