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偶然忆起《不够知己》,因此牵带出一些感想。早在读高中时,因迷于钱锺书的才学,因而迷上他写的书,甚而迷上他书中提到的几乎每一本书。只是愚笨如我辈,哪有能耐像他老人家一样读那么多书呢?纵然对他提到的每本书都充满好奇,然而真到逐一去阅读,就无能为力了,且不说他提到的那些书的量有多大,即便随便抽取一本,恐怕也让我们看得吃力甚至无能为力。谁能像他那样可以直接读八国语言的著作呢?至少在我,是不敢也没能力一一找来细读的。
《不够知己》是本让我着迷的书,着迷的原因主要不在其本身,而在钱先生为之写的书评。因为欣赏钱老的博学和幽默,便爱屋及乌喜欢上他喜欢的书。这多少有些盲目,然而也不算十足的盲目。毕竟,就文艺的鉴赏能力而言,恐怕没有几人能望钱老项背。况且此公不仅读书极博,眼界甚高,而且心高气傲,一般著作是难入他眼的。他肯花费笔墨为温源宁先生这本书写书评,我只能盲目地相信这本书一定很精彩。
钱老在那篇短文中引用并翻译了《不够知己》中的一些句子,仅仅是这些只言片语,也足以从中看出此书作者和钱老的博学、机智、幽默。直到现在我都想不通,为何钱老的文字总带有一股魔力似的———顶稀松平常的事,在别人写来寡淡无味,经他的笔锋一扫,就平添一股生机和趣味,而那趣味又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这种本领怕不是谁都学得来的吧!除了有学富五车的学养,还要有与生俱来的灵性。读死书的人,即使读的书再多,我想也写不出钱锺书那样的文字。
在网上屡屡搜索《不够知己》,希望能一睹为快,可惜总是找不到全本,只能窥其点点滴滴,只言片语。越是对此书一知半解,却越是渴望读到它。此书英文名为imperfect understanding最初译为《一知半解》,后钱老将其译为《不够知己》。只此一个简单的标题,我们便不难看出翻译境界的差别。林语堂评其译得“雅切”。只可惜钱老不肯多译,盖其一生只专注学术,其余之事皆淡然处之。他似乎只系统翻译过《毛选》中的部分,而这还是因被迫而为。除此外,他似乎从未有系统翻译外语著作的打算,洒脱得让人忍不住抱怨——倘若他肯翻译一些外国原著,想必已是屈指可数的翻译大家。这一点我们可以从他零零散散的译文中看出。比起别人的翻译,他的译文与原作的精神气质最为吻合,翻译过来却又是地地道道的中文。如果不是同时对汉语和外语都掌握得烂熟,是万难达此境界的。
好书好比美景,能一睹为快固然是好,然而看不到亦不必懊恼,时时带着一份期盼和遗憾,顺其自然等待,这本身不也是种乐趣吗?
后记:此文写于半年前,当时尚未看到《不够知己》这本书,后来终于在网上将其看完。夙愿得偿,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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