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在一个悠闲的冬日,下一场大雪,就那么漫漫泛泛、纷纷扬扬的。关门闭窗,放一段舒缓的音乐,厨房里蒸腾出撩人食欲的香气,隔着玻璃看外面飞雪如絮,似凌花仙子踏着梦幻而来,轻盈飘逸地投向人间,对大地呓语那个飘离九天的故事。任思绪如雪花轻舞在行云流水般的旋律中,心也就渐渐沉静下来,仿佛初生的婴儿降临到一个纯净的世界,只有对生命存在的惊喜。
其实我是怕冷的,每个冬天,我的手都被冻得红肿破溃,却仍然驱不散暗藏心头的那份对雪的眷恋。
犹记儿时山村的冬夜宁静、幽冷,几盏昏黄的灯火闪烁在黑夜肃穆的脸庞,风呼呼地吐着干冷的气息。家家户户早早就关了门扉,一家人窝在床上,母亲做着针线活,我们则坐在床头打闹,弟弟妹妹一会儿便累了熟睡过去,惟有我意兴盎然,蜷缩在母亲身旁,透过她衲鞋的声声节奏侧耳倾听,屋外雪花簌簌飘落,我仿佛就置身于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我们要堆一个比上次更大的雪人,用晶莹的玻璃珠点缀她的眼睛,让她长一个又长又尖的胡萝卜鼻子,再嵌一张红红的小嘴巴,插上满头的松针绿发,还要把栀子花树上的水晶叶片摘下来,用管子吹出一小洞串起来做它的项链。嘿嘿!美吧!就这样构思着悄然入梦。童年的冬天并不觉得寒冷,即便是下雪,我们也是不会围坐在火炉旁的,那个梨花缤纷的天地才是我们喧闹嬉戏的乐园。现在想来就是那么单调的几个游戏,却让我们孜孜不倦地忙碌了整个童年的冬天,那份欢愉和美好随着一个个雪人的融化汇聚成一溪春水在心间长流不息。
大概天生的血液循环不好,每到冬天我都是四肢冰凉。中学时跟外婆睡一床,每晚上床,外婆总是叫苦不迭:“啧、啧、好冰人!霞,你是蛇变的吧!”如此的话整个冬天都要唠叨数次,母亲来了,当然免不得一番嗔怪:“你那女儿是蛇投胎,将来谁敢同她睡一床!”母亲自是歉意地陪笑。哼,你看吧!我故意昂头扭腰水蛇般扬长而去。
谈婚论嫁时,母亲问及先生的属相,答曰:“蛇!”母亲迷信,心中甚是忐忑,我不以为然,想起外婆说我是蛇变的,窃笑:“那不是两条蛇吗?怎会不好呢?”不知可有孰真孰假?莫名就想到白娘子与许仙,那可是薄情人负了多情蛇,又会记起农夫与蛇的寓言,想来蛇与人一样,也都有恩将仇报的,我不会做那伤人者让灵魂负罪,也不愿无辜受伤任痴心流泪,但愿是秉性一般的两条蛇,这样谁也不会伤害谁。那么,寒冬来临,雪花纷飞,在粉妆玉砌的仙境里,找一个幽雅而温馨的洞穴,两条蛇盘绕在一起,静听天籁的窃窃私语,让彼此的心愿交织成斑斓的梦,冬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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