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从大城市里出来的兵,打小就没下过农田劳动。当兵以后,虽然也参加生产劳动,可是那都是侍弄菜地,并没有下过大田。
有一次我们到农村参加劳动,任务是拔草。指导员说了,是到大田里去拔稗草。稗草很难辨认,和秧苗长得差不多,不会分辨的人还真就看不出来。要我们北方兵和城市兵多向南方兵、农村兵学习,别到时候草没拔出来,倒把秧苗给拔出来了。毛主[xi]不是说了吗:不懂就是不懂,不要装懂。做人要虚心点。
我心里很没有底,因为我根本就没见过稗草长什么样。于是我就对我的班长说:“班长,到时候你可得教教我呀,我可不想把秧苗给拔出来,叫人家农民骂我。”我的班长当兵以前那可是个好庄稼把式,拔稗草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所以他一怕胸脯子,胸有成竹地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到了稻田边上,我放眼一看,满田一片碧绿,草在哪儿呢?可是班长却说:“在我眼里,到处都是草,简直不像话,不拔不行了。”
我问班长:“草在哪儿呐?”班长蹲下身,顺手就在紧靠田埂旁的一丛秧苗中拔起一颗稗草:“瞧,这就是稗草了。”
我从班长手中接过那颗稗草,仔细端详。班长又拔起一棵秧苗,对我说:“你比一比看,能看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差别来。那稗草长得跟秧苗几乎是一模一样,我根本就没法分辨。班长真是一个好老师,他对我说:“你看,这是秧苗,它的分蘖处是绿色的,没有细小的绒毛;这是稗草,它的分蘖处是红色的,并且有细小的绒毛。这就是它们之间的区别了,看准了这个,就不会搞错了。”
啊哈,原来道理在这里呀,这下我高兴了。于是我拿着班长给我拔的那颗稗草做样子,信心十足的下田里去了。
虽然已经知道稗草长得什么样子了,可是到底是第一次,我生怕忙中出错,所以速度就很慢。班长跟在我身边,不停的指点。在班长的帮助下,不一会儿我就拔了一大把稗草,心里很有些洋洋得意。
人千万不能骄傲。“自古骄兵多至败”,这绝对是真理。这会儿,就在我洋洋自得的时候,立刻就出错了。就在我拔起一棵“草”的时候,班长在一旁批评我了:“小王,你怎么把秧苗拔出来了?又粗心了不是?”
我大吃一惊,低头一看,可不是又出错了。那个“草”的分蘖处分明是绿色的,没有绒毛的。我的天哪,我又犯“错误”了。还是毛主[xi]他老人家说的好:“粗枝大叶,往往搞错。”我可不能再犯错误了,要不农民兄弟非要揍我不可了。
这以后,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仔细地看准每一棵秧苗,从中找出那害死人的稗草,坚决的把它们拔掉。随着越拔越多,经验也越来越多,慢慢的速度也就快了起来。而我的班长也再没有批评我了。我的心里又高兴起来了。
活儿干完了,这时我才觉得腰有些酸痛。回到部队就开饭了,我端起饭碗突然叹了一口气。班长不解的问我为啥叹气,我说:“这会儿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粒粒皆辛苦了。”
有了这一次经验,以后我再到稻田里去拔草的时候,就再不用班长教我了。那时候,我一边卷着袖子和裤腿儿,一边用类似现在灰太狼的口气,恶狠狠地小声念叨着:“小草儿们,大爷我来了。”
2012年3月25日
-全文完-
▷ 进入布尔什维克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