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也没想到在大学校园里竟能吃到亲手摘的青杏,真是一件惬意的事!
五月的一天清晨,我和同桌吃过了早饭,漫步在食堂后面的俑路上,深嗅着两旁绿树清新的气息。走到那边的一棵树下,我们二人不约而同站住了。“杏!”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几颗约大姆指肚大小的青杏悄悄从绿叶中探出圆溜溜的身躯。我们感到从未有过的兴奋,在树下争抢着摘枝上的颗颗青杏,小杏仿佛故意气我们,能够到的并不多,眼睁睁地看着高高挂在树梢的小杏,同桌遗憾地说“要是穿运动服我一定能爬上树”。“算了,等它们长大了,再摘也不迟”。我们嘻嘻哈哈蹦蹦跳跳行在校园里,路人皆投来惊异的目光“这俩个女孩是不是吃错了药,疯了?”我们迫不及待地坐下来,偷偷品尝那颗颗青杏,一颗入口酸溜溜的滋味顿时涌入口中,一种久违了的独特感受充盈在心头,多少年过去了,想不到这种感觉竟如此熟悉。那高高的青山,密密的杏林,崎岖的石子小径,随轻风飘散的袅袅炊烟还有儿时那魂牵梦绕的鲜活的故事在我的脑中逐渐清晰。
我的童年在朝阳一个偏僻的小山沟里渡过,那里有连绵不断的青山,潺潺流淌的小河,还有纵横交错的羊肠小径。每到初春,漫山遍野的杏树最早懂得春意,一树树粉白的杏花热热闹闹的盛开成一片花海。山里人不在意“花褪残红青杏小,绿水人家绕”的绝妙诗情画意,山里孩子都在这种环境中成长,早已熟视无睹。他们最感兴趣的是看着杏花落尽后那满树的小杏渐渐长大,长到姆指大小时便三个一群,俩个一伙地挎只小蓝子到山上摘杏。那时的我便是其中的一员,头上两只羊角辫,身穿红色小花衣,连蹦带跳地紧跟在哥哥姐姐后面跑。他们嫌我小,怕我爬不上山说不带我去,我就任性地坐在地面上哇哇大哭,看我满脸泪水的可怜样,他们心软了,在我爬不动时背起我这个小不点儿。伏在哥哥姐姐们的背上我常撒娇地用童稚的嗓音唱那刚学会的山歌却总因为跑调逗得哥哥姐姐们哈哈大笑。整个山林回荡着一串串银铃般的歌声、笑声。
站在一棵棵掂起脚就能摘到杏的树下眼望着那一串串密的如同蒜辫似的青杏,不知所措到底摘哪颗树上的好,后来有了经验于是挨棵树上摘下来尝一颗,哪棵树上的最味道最好,哪棵树上的是苦涩的,这样还不等尝遍每棵树牙齿就早已经酸倒,味觉也已麻木,直吃到看到青杏就口流酸水,(上学时老师讲到“望梅止渴”这个成语我便很快理解了。)到了正午毒辣的太阳透过叶缝照在小青杏上,小杏青里透黄更可爱了。不过这时有件十分可怕的事会发生,在某一棵树干上成群结队的毛毛虫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大圆团缓缓蠕动,令人看了浑身起鸡皮疙瘩。我想那时如果让城里娇生惯养的孩子看到了。一定会吓得哇哇怪叫甚至昏倒。上山摘青杏对我来说是一件有趣的游戏,摘的目的不单是为了吃,能吃多少呢?几颗就把牙齿酸倒了,我喜欢把生的密密麻麻紧紧挨在一起的小杏连枝折下,拿在手里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不用刻意的雕饰与整修的大自然的独特品。
那时的小伟虽只大我一岁却像小哥哥一样地哄着我,护着我。我这个调皮的小妹妹却弄出了不少笑话,记得一次我正在山上和莲姐摘青杏,听山下有人大声喊“小---专(娟)”一听就知是小伟哥。他说话有点儿大舌头, “我在这儿”。小伟哥顺着声音气喘虚虚来到我身边,神秘地笑着让我猜测他手里有什么好东西,我猜不出,他伸出手,“鸽子蛋,刚下的,还热乎哩!”我满怀欣喜地接过那只还热乎乎的小小鸽子蛋,双手捧着如获至宝,下山的路上我一手牵着小伟哥一手拿着鸽蛋又蹦又跳往家跑。结果一不小心被脚下石子拌倒,鸽蛋摔碎了,蛋清蛋黄都流了出来,我心疼地大哭,“搏哭(别)哭,等明儿哥哥再给你一个”小伟哥安慰我,我们于是天天盼小伟哥家那只灰鸽子下蛋,只可惜不知什么原因。那只鸽子再没下过蛋,“可能是怕我再给摔碎吧”我常坐在那傻傻地想……
吃着青杏掐指细细算来离开故乡已经整整十五年了,行在一马平川的家乡路上,望着无边无银的稻田,苇海,我记忆深处常浮现遥远的年代里那山,那水,那人。几回回在梦中的故乡里徜徉在那片杏花的海洋中,片刻功夫花已褪去,却看满树的小青杏刚想伸手去摘,梦已醒。再次躺下却怎么也也睡不着。
如今的我再不是那个扎着羊角辫爱哭爱闹的小女孩,已是一名20几岁的大学生。随着年龄的增长多少往事早已模糊淡忘,唯有童年时故乡那一片片茂密的杏林仍是记忆深处永驻的风景。
树高千丈,叶落归根。重返故乡,再见那令我魂牵梦绕的杏林是我最大的心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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