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　好人难当?　(社会新闻剧)

（本剧根据《南方周末》2008年四月十日一篇报道改编）

人物

郝仁　中年男人

大妈　六十多岁

女儿　大妈的女儿，三十多岁。

地点：南方某城市一家医院的病房内

时间：最近

（大妈躺在床上，郝仁倒水。

大妈（不落忍）孩子，你歇会。

郝仁　我不累，大妈，我刚给您女儿打了电话，她一会就到，您别着急。

大妈　好人哪，孩子，多亏了你，大妈这一跤摔的可不轻呀。多亏了你把我背到医院，让我说什么好　。

郝仁：大妈，让谁看见也得管，不能看着您躺地上不管。您这么大岁数了。以后出门得找个人陪着。

大妈：他们都忙，我不指使他们，我能动单我就自己动单，我不麻烦他们。谁成想摔成这样，还不定怎么埋怨我呢。

郝仁　（看表）大妈，到时间了，我该给您拿照的片子去了。

大妈　还得麻烦你，这是怎么话说的呢。你也挺忙的，要不等我女儿来了让她拿去。

郝仁　没事。（下）

（大妈女儿上——

女儿　妈，您这是怎么搞的，怎么一点也不当心，摔哪儿了，我看看。

大妈　摔脚脖子了。

女儿　肿这么大，您是怎么摔的，摔这么严重。您可真是的　，我说过几天腾出空来陪您去，这么两天都等不了了，。

大妈　我头几个月就说了……

女儿：您说您这是着的什么急，这可好，您是不用急了，该我们急了。

(郝仁拿着片子上)

郝仁　大妈，这是您照的片子。

大妈：大夫怎么说？

郝仁　大夫说，骨头有点问题，得手术。

大妈：啊，还得手术，那得多少钱呀。

女儿　（冷冷地）这是谁？

大妈　哦，这是小郝，把我背到医院，多亏了人家，给你打电话，要不是人家，我还得在大马路上躺着呢，这是我女儿。

女儿　（不冷不热）谢谢您。

郝仁　不用谢，应该的，大妈一下车，就摔哪儿了，我刚好也下车，就把大妈背这儿来了。

大妈　好人哪。

郝仁（不好意思）大妈，还是咱娘俩有缘。

大妈　有缘，有缘。

郝仁　（对大妈的女儿）那，大妈我就交您了。

大妈　走吧走把，忙半天了，连口水都没喝，该歇歇了。

女儿　刚才大夫没说手术要多少钱？

郝仁　大夫说了，要四五万吧。

大妈　啊！

女儿　那么多！这人不是好好的嘛，张口就要四五万，抢钱那！妈您还疼吗？

大妈　（赌气地）我不疼了　。

郝仁　这是大夫说的，要不，您再去问问？

女儿　我哪儿离的开呀，麻烦您再跑一趟，把大夫叫来，我自己和她说。

郝仁　……好。（下）

女儿　您说您这一跟头，四五万哪，我跟您说过多少回，您和我们不一样，您又没医保，退休就那一葫芦醋钱，您还一点不注意，您说您哪儿病的起呀。

大妈　我病不起，我死去。

女儿　看看，看看，说着说着您又要死要活的，说这个管什么用，死的了吗，反正钱您一分不拿，腿脚本来就不利索，您不在家好好呆着您遛什么弯，四五万哪，我偷去。（生气，突然想起什么）您是怎么摔的？是不是¬¬¬¬¬¬¬----他推了您一下？

大妈　（急忙否认）没有，没有。

女儿　什么没有，我说什么您就没好好听过，您再听我好好给您说说，您下车，他也下车，他还在您后面，他一撞，您就倒下了。

大妈　我没觉得……有人推我。

女儿　（启发的）不一定是推，撞一下，或者，碰一下，蹭一下。

大妈　……我没觉得。

女儿　（不耐烦）您别老没觉得没觉得，好像这事和您没关系，他不碰，您能倒吗。

大妈　可……

女儿　（按照自己的思路想下去）一定是他推了您。我说呢，心里没鬼，能背您上医院，哼，现在的人。亏的我来的快，要不早跑了，嘴还挺甜，还咱娘俩咱娘俩的，您就没听出来?

大妈　不会吧？

女儿　您就拿谁都当好人吧，好好的，他不撞您，您能倒吗，您还拿他当好人，把您卖了您还帮人数钱呢，您这好人当的，我们可得为您拿钱，您这好人当的也忒贵了，我们怨大头呀，说过您多少回，您就是爱拿外人当亲人，自己家亲的己的一点不心疼，您瞧您，我还没　说他什么呢，您就一个劲的为人家辩护。他撞了您，您还向着他，您亲生的女儿倒成外人了，咱是一家人呀您还跟他是一家人呀，您有个这事那事的，您指着谁呀，指着他，值得上吗，还不得您女儿呀，您要老是胳膊轴往外拐，真要有个啥事，还别说我不管您！

大妈　那你说……

女儿　（斩钉截铁）让他拿钱！想跑，没门！

（郝仁上）

郝仁　大妈，大夫说他马上过来，他问这手术啥时候做，越快越好。

（大妈扭脸不看他）

郝仁　大妈，您这是怎么了？

女儿　怎么了，自己做的事还用问。

郝仁　（不明白）做的事？什么事？

女儿　我妈是你撞的！

郝仁　我？（好笑）大妈，您说是我撞的？

大妈　（转过脸来，一字一句）我开始还真拿你当好人了。

郝仁　（感到惊讶）大妈，我！

大妈　你欺负谁也不该欺负一个老婆子呀！

女儿　我妈说了，她就是你撞的。

郝仁　可刚才……

女儿　刚才我妈是怕你跑了，拿话栓着你，这事怎么办吧！

郝仁　可我没撞呀！

女儿　没撞我妈就倒了！我妈平时腿脚好着呢，没人撞能倒吗！

郝仁　大妈！

（大妈扭过脸去）

（转暗，郝仁抱着头坐在舞台中央的一把椅子上，一束灯光打在他身上。）

（传来画外音）

庄严的画外音：现在宣判，经推理认定，郝仁在这起伤害案中付主要责任，赔付受伤害者四万五千元。

（落槌声。）

一边的喧嚣声：你这是恶意推论，没有事实根据！

庄严的画外音：我宣布，赔付……两万元。

另一边的喧嚣声：撞了白撞！还有地方讲理吗，你有妈吗！

庄严的画外音：我宣布，赔付三万元！

一边的喧嚣声：救了人还要赔钱，以后谁还当好人！

庄严的画外音：我宣布……哎，我说，你也别四万，你也别不拿，两万怎么样？太多？太少？取中间，一万五怎么样？还多？一万，一万吧，你怎么也得意思意思。你说你没撞，谁证明？你说他撞了，谁证明？你拿不出没撞的证明，你也拿不出撞了的证明，打个平手，你就当倒霉点背，你就当破财免灾。你们看看，为你们的事，全市都快分成两派了，就当是平息一场内乱吧。一万，就一万，再少说不过去了，（敲槌）一万！闭厅！

(郝仁慢慢站起来，同情他的人们慢慢聚拢过来，把钱放在他的面前。)

郝仁　大爷……

大爷　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这不是钱的事。

一个孩子　叔叔，再看见老奶奶摔倒了，你还扶吗？

郝仁（摸着他的头）　你说呢？

剧终

2008　年4月　12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