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析亦是创造
文学,作为人类精神历程的审美记录,对任何一个国家、民族来说,在任何一个时代,都应该是一个崇高的字眼。我们在追求富裕生活的同时,也应懂得并拥有前辈遗留下来的精神财富。
赏析文学作品,往往从两方面切入:一是作品内部结构所提供的形象、意境、画面、情感,尽可能贴近把握住它;另一个是把视野扩展到作品以外,了解作家生平、时代背景、文化氛围,乃至具体创作环境。然后把焦点聚于作品上,加深对作品深层含义的理解。这两方面相辅相成、互补互助。前者是起码的前提,后者是提高的基础。当然在进行这两个步骤时,都必须对创作过程和文学鉴赏的特征有一定的了解。
其实不要忘记,不管是文学创作还是文学鉴赏,都有相当的虚拟性、偶然性、随机性。没去过江南就不见得不能描写江南。一分感触,也许能渲染出三分、五分、七分,甚至十分。任何人读作品都无法摆脱它自身的条件。他在接受作品所传达的信息时,是有选择性的。同一篇作品,不同的读者感受会不同;即使是同一个人,同一篇作品,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心情的变化,定会影响他的读后感受的,这是时过境迁嘛!
请注意,每一个读者实际都在以他自己的想象和感受,丰富着、加工着、最后完成着他所读到的文学作品。正因为如此,文学鉴赏才有资格成为以作者的文本为依据的再创造。也正因为是这样,欣赏中才会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现象。有一千个观众,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是从重视鉴赏者的主观能动性出发提出的,我国早有“诗无达诂”之说。清代张书绅说:“以一人读之,则是一人为一部《西游记》;以士农工商、三教九流、诸千百家各门读之,各门有一部《西游记》。”(《新说西游记》卷首)之所以各人读了各有不同的意象与感受,也就在于鉴赏者各逞其能,各驰其想,也就各有所感了。
明白了这一点,许多文学作品的众说纷纭解释,就好理解了,也不至于使我们茫然不知所从。而某些看似咄咄有据,实则臆度猜测的结论,也就不会使我们盲目迷信。这样,你在阅读和赏析文学作品时,就能充分自觉地发挥出自己的创作能力来。
文艺本身的特性,它不可能也不必要去表现生活的全部与整体,它总是凭借语言、声音、色彩等手段,以个别表现一般,局部表现全体,有限表现无限。在相对有限的时间和空间里表现超越时空的无限深远的意境;换句话说,在文学艺术本身具体有形的描写之外,还有一个存在于欣赏者想象之中无形的广阔而深远的艺术境界。这种言外之意、弦外之音、象外之象,要比作品中具体表现出来的部分丰富而生动得多,更能给人以美的享受。读者在直观的审美经验中所感受到的这种艺术境界,往往也是不能用语言来加以表达的。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的正是这种文学艺术的美感所引起的人们复杂的精神活动。这同庄子所说的“言之所不能论,意之所不能察”,“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庄子·大宗师》)的意境不是很想象吗?基于这种认识,艺术家和诗人,摒除老庄虚无思想中的神秘主义,进而将其合理的成份引进文艺创作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所谓“神似”,“传神”是要求作家形象地反映事物的本质特征,而文学作品中的意境又何尝不是作家在准确把握事物本质特征的基础上,进而诉诸艺术形象的结果?如仅仅停留于事物外部形态的描绘,不管你写的多么形象逼真,也只能局限于形似阶段。泥形似而失神理,犹绘日月而无光彩,何言意境之有?
一本好书,遇见一位欣赏它的人,是彼此的幸事;一本有争议的书,遇见懂它的人,是彼此的默契;一本坏书,遇见一位青睐它的人,是彼此臭味相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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