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的时候终于从公交车上下来了。从公司出来在路边等车，在公司里开会，在办公室做策划案，每一刻钟，脑海都在空白地停顿。在天桥边上转车的时候，某一秒我甚至任性地不想回住处。这样的心情，晃荡得像是钟摆，更像路边迷离而萎靡的灯光，也像那些朦胧的雾气和丝丝入扣的雨滴。

车窗外的霓虹灯次第亮了，这样晚回家的次数不是第一次。每次这么晚回住处的时候我都这般任性地想在外面晃着，一个人走路也好，吃饭也好，逛街也好，看风景也好，只要在路上，心就不必空寂。但每一次因为都是一个人，我终于还是没有勇气也没有信心一直在路上走，特别是晚上。据说这个小城，危险系数还是很高的，回来这个城市我胆子忽然就变小了，以前以为会做的事，以为能坚持到底的任性，终于还是害怕了，也迟钝了。

有时候我在想，我若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我若还是我行我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那么生活果然省心，内心也将无更多海浪汹涌澎湃。但我不是，也许从来，我就不是什么都不怕的人。

有时候，心里会莫名地特别恐慌，像怕得到，也怕失去，怕有永恒，也怕没有永恒，恍惚的心情，和身体一样，疲倦得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这些日子，心就像漏了洞的墙，寒风狂吹，呜咽鸣响，然后还要故作镇定地行走着，坚强着，不语着……

这不是我想要的状态。但，我知道我无法拒绝，就像缠绕于身的那一个一个故事，那一桩一桩疲惫，对谁都无以言说，只好缄默。

近短时间，脑子有些空缺。灵魂像严重缺氧了一样。昨晚为策划案的事情，弄得心力交瘁，中途和朋友很生气地大吵大闹，然后饭也不吃，肚子被气得饱饱的。吵闹之后我就像患了老年痴呆症一样矗立在灯光下，一语不发，心疼着血流。

实际上，一切都很糟糕。一团糟。生活。工作。心情。一样都不省心。

朋友说是因为一个人呆太久了。

可是，我以前，乃至现在的很多时刻，我知道我是喜欢一个人独处的，喜欢一个人的自由和落寞。

今天和同事在聊天的时候我说，其实我挺喜欢呆在这个公司的，在公司里，我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忙着，也就忘记了很多。很短的时间，我也觉得自己成长了不少，是大家让我迅速成长和适应一切的。我喜欢。说话的时候，外面的阳光正好，同事说怎么在我身上好像永远都可以看见太阳，暖暖的，让人觉得没有距离和舒服。

这是我听到的最好听的话了。可是我知道，一切，都很糟。我最知道我的心，它冷成什么样子。而不得已做着的连自己都觉得毫无意义的事情，一件一件，没有目的，也依然要坚持着，就像听着一些人漫无边际地讲着真理，长篇阔论，亘古永恒，知道自己听着会很累，却虚伪的应和着。别人表面上看到的，不一定就是我最真实的。其实这样的应和，这样的凑合，这样的将就，很像一场敷衍的或虚掩的爱情，但因为我们大了，不得已，要承担很多，即使知道不爱，也依然要凑合着。

失却灵魂和心的坚持，生活好像安排得井井有条，但我想，只有自己最清楚，什么是行尸走肉。我要的，不多。渴求的，不多。等待的，也不多。若，峰回路转后，还能在心魂里活着，就好，就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