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咱老祖宗的文化,我一向心怀敬畏。因为只要提到中国文化,我的眼前就会浮现皓首也不能穷经的老夫子的形象,耳边就会响起老夫子们“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的感慨。像我这样一个只是一知半解地读过《论语》和《孟子》的半文盲,不敬畏才怪呢。然而敬畏的结果不是趋之若鹜反而是望而却步。踩不上主旋律的鼓点,使自己落后于时代的步伐,内心也未免怏怏不快。所以决定咬一咬牙,克服畏惧心理胡扯几句,就当做在自己的心中弘扬了一把。
愚以为《论语》的核心思想应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算孔子没有将其当做核心,但两千多年来的后人也毫无疑问地将其视作了核心。我这里暂不想谈“父父子子”,只说“君君臣臣”。所谓“君君臣臣”就是君要像君的样子,臣要像臣的样子。那么,君应该像什么样子呢,以我的愚见,那就是“仁”。而臣子应该有的样子当然就是“忠”。这看上去好像很美妙,然而,反过来想,臣不臣是大逆不道,是要杀头甚至株连九族的,而倘若君不君呢?孔子似乎并没有给我们提供一个答案,没有对君设定一个处罚措施。这就意味着君就算不君,又有谁能奈他何?最多也就在史书上用春秋笔法委婉地批评一句,做一点道德上的谴责,解决不了任何现实问题。君们该昏还是昏该暴依然暴。翻开中国历史,这样的事例多了去了,无需我在这里举出实例。
孔子对“不君”提不出制约措施,那么他的学说的继承者孟子又如何呢?孟子曾经对武王伐纣做过这样的评论:吾闻诛一独夫,未闻弑君。这话乍一听起来颇为痛快,颇为解恨,但细细一想也不是事:首先,独夫可不是诛着玩的,不是在极端状态下,谁也不愿玩这种基本上玩不起的游戏,玩的结果最大的可能是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其次,诛独夫毕竟是制度之外的无奈之举,是以暴易暴,即便成功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并最终陷入历史循环。最后,孟子的主张一定程度上是在肯定造反有理,会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打着正义的旗号实现自己的野心。
总之,孔孟并没有为中国人通过制度的力量规范君的行为,只是为我们开出了一张现实中根本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中国人要想活得幸福点儿,唯有被动地期待所谓的明君,而这样的期待无疑如买彩票撞大运,撞到了是走了狗屎运,撞不到只有怨自己命不好,杯具去吧!所以,所谓“君君臣臣”实质上只是“臣臣”,只是让人们一味地“忠”,无奈地“忠”,不分青红皂白地“忠”。这样的“忠”的结果,要不成为顺民,要不成为恶狗!
当然,我在这里不是要苛责孔孟。在一个根本不知道民主为何物的古代中国,孔孟能够在“臣臣”的同时,也提出了“君君”已经很不错了,他们开出空头支票既是受时代所限,也是一种无奈。但是在今天,那些还抱着“君君臣臣”思想,甚至还要将这样的思想发扬光大的人,就不知欲存何居心了。
曾经在某教育电视台看到一位教育专家在谈论让中小学生诵读经典时说,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封建社会,不存在传统意义的“君君臣臣”,但它依然可以作为我们工作中处理上下级关系的指导。听了这样的话,我不是感到荒诞不经,而是感到毛骨悚然。我知道,现在有很多学者热衷于以现代理念解释传统文化,美其名曰“新儒学”,是要弘扬传统文化。说穿了也就是“酒瓶子装新酒”。这种行为一方面有假冒伪劣之嫌,另一方面倘若旧瓶子里面还有醇香的陈年老酒,新酒会冲淡老酒的味道,倘若老酒放的时间过长,也会味淡如水,从而冲淡了新酒的滋味,倘若瓶子里原先剩下的不是酒而是醋,那味儿可就古怪莫名了。要是让这些人和孔孟都喝上一口,不知会做何感受。对于这些志在弘扬传统文化的专家,我愿意做这样还算善意的推测,如果按照我一贯的恶意推测,他就是在挖历史垃圾堆里的腐尸让孩子们一个个都染上尸毒。在许多大小官吏都把自己当做土皇帝,大搞“一言堂”、“一支笔”的今天,居然还有人把“君君臣臣”移植到人们的工作关系中,究竟想将我们老百姓推向何处?把领导们推向怎样的宝座?
做人要讲个“忠”字其实没有什么不好,问题是忠于什么。我们在向别人指指点点要忠于这忠于那的时候,却没有人大声说道:人首先要忠于真理!
-全文完-
▷ 进入布衣神仙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