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走了，似乎没有一点的征兆，卷着自己的行李，无奈的冲着学校的大门挥了挥手，头也没回就走了，就是这样毫无牵挂的走了，奔向不知道结果的前程。这里似乎所有的经历都与他无关一样，没了恋人，没了朋友，他只是自己一个人静静的走了，盘算着自己的未来······

想当初大哥来的时候，自己的心中充满着对大学的向往，像所有刚毕业的高中生一样，卷着自己的行李，不知天高地厚的来了，来的那天晚上，整晚都没睡着觉，他以为自己四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所省重点，对于他这个从山沟里出来的孩子真的就没有什么希望了，他很满足，想着憋着劲头，想着他一定要有一番作为，一定要给家里的父母挣出点样子，让操劳多年的父母都为自己自豪，他计划着，他美好着，他憧憬着。他想：“眼前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用自己的大脑和双手换来的，仿佛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所以你看着他就连走着路都是嘴里哼着歌儿，仿佛这里就是了传说中的天堂。果然，他并没有让家里的爹和妈失望，他拼着命，想高中时候一样的拼命，他不敢怠慢每一分每一秒，仿佛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上帝的恩赐，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我了解他因为我们是室友，这么一个“特殊”的关系。

大哥人很好，我多少听他跟我讲过一些他的经历，多半是大哥喝酒喝多了才和我掏一掏心窝子，他也很信任我，关于他的以前总会和我说说，而且每一次都不重样儿，我真的很佩服他的生活是那么的丰富多彩，其实他的岁数不小了，按照正常的都已经工作了，但是初中的时候因为一个村里的伙伴被欺负，他便大打出手了，事情闹得很大，学校的一张白纸就将大哥开除回家，我听大哥说过，那次他第一次流出了眼泪，因为在那个不大的中学里，不仅仅有他的梦想，还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文慧（化名），他不敢再去想了，就老老实实的回了家，可是大哥是家里唯一的希望，因为在所有的哥们儿里，大哥是最大的也是最要强的，学习最好的，大哥回到家二话没说，扛起锄头就奔着自己家的土地，眼泪屁啦啪啦的撒了一地，他骂着自己就是一个农民的命，没出息没骨气，大晌午的，大人们都早已经回了家，或者是找个树荫比较多的地方乘凉了，只有他自己光着膀子，让毒烈的太阳烤着自己的脊背，用不上一个小时后背的肉都已经开了花，父母们看着也心疼，可是没办法由他去吧，也许这样发泄一下他会好些。被欺负孩子的家长去过他家，给大哥拿了几千块钱，可是他一分都没有收，他知道几千块钱对谁家都不是个小数目，可是他的梦想已经没了，他甚至不敢去面对一起长大的文慧了，每天躲在家里，像一只打怕了的老鼠，不怎么出门了。好在事情有了转机，家里人把能找的亲戚都找了，该花的钱和不该花的钱都花了，学校也不想白白流失一个好学生，可是有一个条件，要等到一年以后，谁让他打的是校长的侄子，事情就算过去，大哥这一年里似乎把所有的尽头都使了出来，他恨不得一天当三天用。我记得大哥当年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们俩已经将桌上的酒喝了大半。而关于那个青梅竹马的文慧，大哥有一嘴没一嘴的，我也就没在问，也许你很奇怪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但是当你听了之后的故事你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我说的大哥人好，不是因为他能替别人打架，而是在我们寝室的四个人中他最年长，再一个他在家里也是老大，我们也就顺着叫他大哥了，其实我们当时的意思就因为这样叫着省事，有什么事情，一句大哥能办的他就办了，不能办的他也会想办法帮我们办，其实说实话像我们这样挺对不住大哥的，他跟我们说，你们叫我一声大哥就是信得着我，我得尽心尽力，这点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他，每天，我们在外面陪着自己的小妹妹的时候，他就自己在寝室，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不想谈恋爱还是惦记着那个文慧，关于这个文慧我晚点再说，他每天作息就是寝室食堂教室，偶尔去图书馆抱上一摞的书，每天就自己在寝室，孜孜不倦的我当时真的很不理解大哥为什么那么的拼命，每天还没等我们回来，他就已经把我们的热水打好了，一开始我们还推脱，可是你不让他干他真的跟你生气，记得有一次，我怕他自己太累，就顺手把自己的水和其他人的打满了，他回来跟我就急了：”三儿（我排行老三）我是你们大哥不是？我是你们的大哥我就得照顾你们的生活“。我没了话只能由着他的性子去了，可是我没想到这活儿他一干就是四年，而且不管他这四年的性格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他绝对不会忘了打水的事情，记得他走的那天，我们的暖壶里都是满的，每个暖壶上贴了一句话“大哥走了”。等我们再想去追，已经来不及了，哥三个约了个地方以前经常和大哥一起喝酒的地方，学校附近的一个小餐馆，哪里似乎有我们每一次喝醉的记忆，不论是失恋了还是迷失了自己，在那里我们总能找到一个归宿，失恋了，大哥会跟你说：“没事，有大哥呢”。然后就是一杯酒，我呆呆的坐在那，看着桌上的酒杯，那里仿佛还有大哥的影子。

其实他这四年变化挺大的，刚来的时候大哥挺黑的，满眼的希望，他把这里当作了他的梦想的摇篮，他坚信着他自己的努力一定会带来成功，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他战胜不了的东西，他仿佛就是一个擎天柱，每天除了学习之外，还做着兼职，每当发工资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请寝室的几个人出去吃饭，其实我们真的不忍心拿他的血汗钱来挥霍，可是他耿直的脾气加上他超强的自尊心绝对不允许有一点践踏，有的时候我喝多了会问他：“你为什么要活的这么累啊？上了大学就是要咱们来享受的，要把以前所有失去的玩儿的时间全都补回来“。大哥跟我说：“你们的时间浪费的起我浪费不起，他说句话的时候似乎满嘴的罪恶感，似乎他上大学就是给全家人一个枷锁，他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衣服，我亲眼看见过他在食堂一碗粥两个馒头，连咸菜都没有的晚饭，我们看着心里都发凉。大二刚开学的时候，不知道突然什么原因大哥不怎么说话了，每天板我着脸，他一向是独来独往的但是跟我们的关系不错，不会因为什么事情跟我们生气的，因为我太了解他也很怕他，我跟老二老四使了个眼色就把大哥强压着硬拽着进了饭馆，四个人坐着不说话，按照我们喝酒的规矩，开喝之前一人先垫上二两白的，不由分说一口气大家都干了，大哥似乎有点挺不住了，眼睛里含着泪水，使劲往回收，可是他怎么也没收住，还是霹雳啪哒的往下掉，我们几个也没出声，任凭他喝干桌面上的酒，我大概也觉察出点什么，坐在一边点了几个他喜欢吃的菜，可是那菜他一口都没吃。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都没睡着，因为我们都在偷偷的听着大哥捂在被子里的哭声，直到天快亮了，谁也没睡，躺在床上，想着大哥到底怎么了。大哥起来了，我们赶紧装睡，他拿了我们的暖壶，下了楼打回来了热水还是和每天一样，喊着：“哥几个起床了，搁我们那，鸡都叫了三遍了”，今天我们三个倒是挺积极，虽然一宿没睡，可还是挺精神，都下床来，大哥看见我们几个，想笑可是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能笑出来了。开口说话了：“哥几个，我有个忙想请你们帮帮我”大哥净助我们了还是头一次和我们开口，我说：“你是大哥，都是哥们儿有什么事儿哥几个能帮的一定帮”“好，我家里有急事，昨天刚刚接的电话，我爸他不行了，可是我才刚开学没找到兼职手里头没那么多的钱，回不去”大哥低着头，我从来没有一次看见大哥这样的低着头，仿佛要把自己藏起来，可是又找不着个空隙，连红涨着，一会儿看看这看看那，特别的不自然。看着他那样其实我们也挺心疼的，毕竟是哥们儿，我和老二老四每个人出了二百块钱，塞到大哥的手里。“我给你们写欠条，这钱我挣了钱一定会还的”我们也没拒绝，可是后来那些借条都被我们扔了，因为他是大哥。这就是大哥面对一分钱难道英雄汉的时候也会尽力的维护自己的尊严，凡是事情不论大事小事总要弄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我们有的时候也想想，也问问他，大哥你是不是太死板太实心眼了，大哥总会笑笑的跟我们说：“没事没事，我啊就这样挺好的”。

大哥这一走有半个月了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早上，我抬头看看老二和老四的床，老四应该是早起去图书馆占做了。我们学校2005年搬的新校区，到现在还没有建完，图书馆就只有一个，因为能自习的位子少，所以想占到一个好的位置必须得早早的起来，听说在我们刚刚来的那年还发生了踩踏事件，看着老四每天的拼命自己在看看自己不免有些惭愧，老二差不多是个富二代，家里边在南边有矿，所一他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学习成绩怎么样，似乎他的职业就是每天去带着新的女朋友去买各新鲜的礼物，似乎他生下来就跟钱有仇似得，重修费一交就是几千，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所以等到毕业的时候几乎挂掉了大学的所有的课程，关于我自己，就是那种介于有钱和没钱之间的混混，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混混，至于怎么混大概就是有一天活一天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类型。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十一点多了，阳光正好透过窗子照射在大哥的床位上，心想着，也该回来了。

大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和老二在寝室里玩dota，带着耳麦，大哥进屋的时候我以为是老四也就没理会，还喊着：“老四，今天图书馆没让人给翘了啊，哎你说咱们学校那帮娘们儿真特么的猛，抢座比老爷们还厉害”。“老三，我回来了”听见声音不对我回头一看是大哥，仿佛又黑了些，眼睛里没有什么精神，跟蹲了几年大狱似得。原来，大哥到了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没有了通勤的客车，打车要几十块，为了能省下几十块钱，他没有打车而是直接跑着往家赶，一路上不知道路过了多少个村庄，不知道洒了多少汗，而老天却偏偏的为难他，那天晚上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一码的漆黑，刮着大风，似乎这风是有意的为难他，随时随地要将他掀倒在地，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家，当他刚刚进入院子的时候，屋里刚好好也传来了哭声，就这样他的父亲没等到见他最后一面便草草的离开了人世，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大哥没有哭，即便他的父亲死了。

事情过去有一个多月了，大哥还是一样的忧郁，少了很多话，水也还接着打，只是跟以前的感觉不同了许多，他更拼命了，早早的起来，但并不是去图书馆，而是在外面找了一份工作，他没有心思去考研。每天回来的时候总会看书看到十二点，这样，他每天的睡眠也就四五个小时，人也渐渐的瘦下去，眼睛向里凹陷下去没有光彩。对于大哥父亲的死我们很好奇，因为大哥上学的时候经常提起他的父亲，年过五十，身体还是很好，可是为什么突然就倒下了呢？晚上我把老二老四都叫回来打算请大哥吃饭，都是哥们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好好的安慰他，打过了电话就等晚上一起了，我叫上我女朋友小美，老二也叫上了他的现任女朋友蓓蓓，哥几个还是在那家小饭馆，因为大哥要工作，所以我们先到了，等了好久，但是一直也没等到大哥，再打他的电话已经关机了，我们也不能饿着，就都先吃了，因为老二和蓓蓓要出去，所以我就和小美，还有老四就打算先会寝室了，刚刚推开寝室的门，发现大哥在床上躺着，一直胳膊耷拉到床下，手上都是血，还在往下滴，赶紧给老二打电话，我和老四先把他送到了医院，路上一直喊着：“我恨啊我恨啊···”

大哥在接到我的电话之后，知道我和老二都要带女朋友去，自己也想着文慧，他还想起了浪漫其实对他真的很不容易，于是到花店买了一束玫瑰，好好的打扮了一下，欣喜的去见他的文慧，文慧在同一个城市上学，坐着轻轨车不久就能到他们的校门口，说实话，大哥打扮起来其实挺帅的，一身的西服，黑的发亮的皮鞋，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童话中的王子而文慧就是公主，一路上他满脑子里全都是这个在同一个城市好久没有见到的女人，一个青梅竹马牵肠挂肚的女人，他在想他们的未来他在想凭借他的要强努力将来一定会给这个女人幸福，满脑子的计划，他的心中此时此刻充斥着满满的幸福和希望。焦急的等待似乎这半个小时的车程已经变成一天一个月甚至是一年，他没有告诉文慧，是想给他一个惊喜，谁也没想到文慧会给他一个惊喜。大哥，下了车，发现所有人的眼光都充满了羡慕，他觉得此时此刻他是幸福，好久了他终于笑了，自从父亲去世，他第一次笑，笑的是那样的灿烂，大哥记得他送文慧上学的时候那条路，那栋寝室楼，白色的瓷砖透着一点点的古老气息，夕阳是那样的暖昧直直的照进了大哥的心理，他仿佛还在回忆着，那天，一个浪漫的夜晚，文慧将她整个自己的人都交给了他，他还记得，那温红的灯光将屋子照的暖暖的，他闭着眼睛慢慢的回忆慢慢的享受，他觉得她就是整个的宇宙。

“老公，我都到寝室了你回去吧，乖啊”。

“老婆，过来我抱抱，来亲一个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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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慧和另一个男生刚刚的吃饭回来，她没想到大哥回去，她也没注意，在寝室大门对面的树下站着一个手里拿着鲜花的等待的男子，一个曾经让他说出誓言的男子。大哥手里攥着玫瑰，眼睁睁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大哥只和文慧说了两句话：“文慧，我来了”“这花是送给你的，我走了。”文慧：“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男的还没走见到这样的情形当然也不甘示弱，上来就是一拳，正好打到头上，大哥，见如此便也大打出手，厮打在了一起，结果刚好那个男生的朋友们路过，大哥只有吃亏了，一个人滚在地上，一帮人围成一圈，一痛的拳打脚踢。大哥算是捡了条命，打车回到了寝室，接着就是我们发现他躺在床上流血的情景了。大哥，这是大哥第二次动手，是因为一个女人，他恨，他恨那个女人，他更恨的是自己······

从那之后大哥真的就很少说话了。

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喝酒是，是毕业典礼之后，大家都忙着毕业的事情，很少在寝室晃荡，dota也不玩儿了，小美也找到工作回了老家，老四考上了研究生，老二又换了一个女朋友，似乎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记得那天大哥打电话把们几个聚到了一起，当我看到桌子地下两箱的啤酒，我就知道，今天有可能是几个人在这个学校里最后一次喝酒了，大哥事说今天他请客，谁也不能和他挣，他该请客。我们也都没言语，听着他的安排，他的脸上显然已经沧桑了许多，其实找工作和学习好坏真的没有必然的联系，大哥在系里每年都拿奖学金，只是现在没人没钱想进好的单位真的是很难，老二，他的老子早已经把工作安排好了在银行上班，我考了公务员，家里花了点钱也算是有了铁饭碗。只有大哥，还悬着。又喝多了，我们哥几个不知道喝了多长时间，老四是最先醉的，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老二也不行了，嚷嚷起来，我把他摁住，慢慢的也睡了，只有我跟大哥还没到量。那天真的喝了很多，走的时候饭馆已经要关门了，不知道喝走了几桌，我和大哥把老四和老二都送回了寝室，寝室里放着音乐《老男孩》。就是那个时候，大哥跟我说了他和文慧的所有的事情，他说他不怪她，他只恨他自己没出息······之

第二天早上，老四叫醒了我，说大哥不见了，我猛的做起来，看他的床铺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桌子上一张纸条：“兄弟们，我走了，不用追了，你们看到纸条的时候估计我已经在火车上了”。

阳光斜射进屋里，照见地上沉甸甸的四个暖瓶······

本故事真实改编，人物皆为化名　

作者：卓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