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热,蚊子又多,还好最近不怎么下雨,柴火能干点,倒是能买个好价钱。”我自言自语道。
一,
哦,忘了介绍我了,我姓卢,原本是个官宦人家的子弟,怎奈得没出生的时候父亲遭罪流放,所以全家从大老远的燕山被流放到这新洲城了,所以说,做为官奴,反而没了名字,但是家中就我一个男儿,所以人称卢大。我出生在一个家徒四壁的环境中,我爹又死的早,所以呀,只能靠打柴和我娘相依为命,不过这也挺好,卖柴火的钱能糊口,在这林子里转转也挺舒心的,路过村口时,总听村里的老人说什么达官贵人的名号代代相传啊什么的,但是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所以总是一笑而过。
“今天的柴火特别好,看来能给娘买米糕吃了。”心里想着我便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村口,忽然旁边有个小哥在看书,我盯了好久后被他发现了,他抬头笑了笑说道:
“怎么?你也懂这本书?”说罢他递了过来。
我双手接过书后仔细端详起来,这时小哥打断了我。
“那什么,你没发现书有什么不对劲吗?”
“啊?不对劲,哪里啊?”我看了看他。
“你书拿倒了,樵夫!”
“哦哦哦,谢谢提醒,谢谢提醒~”
盯着书自己端详了好久,我一边长吁短叹,一边摇头,不时敲打书页。
“哦?这位樵夫,你对这本《金刚经》有什么感悟吗???”
我双眉紧凝,意味深长的说道
“唉~~这~~我.....不识字呀。”
在他疑惑,幽怨,抓狂的眼光下,我慢慢的把书放到一边后背着柴火,大摇大摆的进了村子,难道说说实话就应该那样的眼神吗?我一直不解,还是我说的不够透彻他没听懂?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他的声音:“因无所住而生其心.......”这句话的感觉不知为什么就像在一个炎热的夏天突然喝上一口井水那样清爽痛快,似乎我真的能能感悟什么,我得回去告诉他。
看到我往回走时,他立刻摩拳擦掌。
算了,回家卖收拾柴火去。
............
二,
说实话我一直都对那句话,念念不忘,那是佛说的话,听到后让我感到快乐,是我从来感受不到的快乐,身上会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越想越为之向往,于是我安顿了老母亲后,绝心去寺庙。听说全国最知名的禅宗五祖宏忍大师在黄梅山有讲坛,于是我就到了那里做了一个俗家弟子法名慧能,每天就是扫扫地,弄弄粮库,做做饭什么的,倒是清闲,但是在这五年期间大家的一直对我的评论就是人长的不错,干活也勤快,就是我一说话就想揍我,这是为什么呢?大家都说如果我想明白了,就是六祖了,我笑嘻嘻的问小师傅:“你看我像六祖么?”他很严肃很简练的回答了一个字:
“呸!”
..........
三,
这天我低头在清扫寺院,忽然一大群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一个小沙弥,慌忙跑过来把我拉开,我看到一个穿着上等丝绸僧衣,气度非凡的青年僧人在一群媚笑僧人的簇拥下,走了过去。这种派头真是少见。但是那个青年僧人回头对我笑了笑后顺手从袖子里向我扔了一个苹果就走了。
“喂,他是谁啊?这么有派头。”我问道。
“你还不知道?白在寺里干了这么久的杂役了,他就是五祖的大弟子,法号神秀,是大家公认的禅宗衣钵的继承人。怎么样,吓着你了吧。怎么样,告诉了你这些把那苹果交出来算补偿吧”小沙弥昂着头说完扭头往身后一看,我早就去伙房劈柴了,地上只有一个苹果核在打转,我感悟到,他的心凉了~
四,
我努力的劈柴时,忽然发现一个人在给我擦汗,我抬头一看:神秀!!!站起来双手合十,但是忘了把斧头扔地上了,很自然的斧头在看空中落到了地上,神秀师兄很机智的接住了,只不过是用脚面~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神秀师兄。”
“阿...阿弥....啊呀痛死了,快拿个椅子来。”我马上拿出了小椅子,他松了口气说道。周围人都捂着嘴瞅我,看来~~唉....晚饭又没了。
“我来看看大家,大家继续忙,没关系的。”
“是~”众僧答道,神秀突然拉住我说道:
“那天看你那么卖力干活,竟没注意到人群,所以印象比较深,寺院的生活还好吧。”
“谢谢师兄。很好~我就喜欢佛法所以才来寺庙的”看到师兄并没有生气我总算松了口气
“嗯,既然如此我准许你有疑问时来找我。好了,我走了。”简短的聊天后,我没发现有什么收获,唯一不同的就是,神秀师兄来时是昂首挺胸的,走时是..........
五,
我经常去找神秀师兄。
“师兄,你为什么那天要给我苹果?”
“你付出劳动,应该有奖赏。”
“奖赏就是欲望,为了欲望去做事情人会执迷不悟的,万物皆空,我来寺庙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干活。”我说道。
“人只有孜孜不倦,小心翼翼的,谨谨慎慎的去努力才能得到回报,我们学佛之人也要这样去读,背诵经书,听师父的教导才能开悟,这就是给你苹果的原因。你每天都要吃饭,有了食欲,难道你要不吃饭才能证明你万物皆空吗?今天还是不要吃晚饭了。”
“我要是万物皆空了,我不就成佛了?所以我没像你说的那样开悟,而且你是师兄,你都没开悟,哪轮得到我呢?”
“哈哈哈~~你不能这样顽皮了慧能,你要好好看看经文,多背背经书就好了。”
“我又不识字,看不懂,看这么多文字还很累,感觉被束缚一样,与其孜孜不倦的看书本所带来的困惑与痛苦,我宁愿扫地,打水,做饭,劈柴。那样反而快乐。”
师兄笑我愚笨,我只是觉得学佛如果困苦的话,那就不是学佛了,聊完之后我便走了回去,师兄盯着碗里的几个苹果核说道:“我的夜宵啊~”。这时我喊道:“师兄,我要常来的!!!!”
.........
六,
“知道吗?五祖今天开讲习,不少信徒和僧众前去听法,席间还让弟子们没人做一首偈语,谁的有禅意谁就是衣钵继承人。神秀师兄不愧是公认的接班人,他在墙上写了一首偈语,众人皆称赞啊。”
“哦?神秀师兄写什么了?”我问道。
“听好啊你: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怎么样,禅意十足吧!”
我沉思了:难道,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就是学佛之道么?如此这般,还哪来的超脱和快乐呢?自己用文字。书本还有孜孜不倦的执着心只会束缚自己,让自己变得迷茫,执拗,困惑。钻研到何时是个头呢?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尘埃无穷无尽的沾染,能永远去拂拭么?
“喂,晚上带我去看看行么,我也想去写一首。”
“你?你大字不识一个还想去写偈语?”
“不是你会写字吗,带我去吧,晚上的斋饭我多给你留点。”
“嗯~第一次说了不想揍你的话。哈哈,好吧,不过被发现了,你可不能说出是我啊。”
“好。”
...........
半夜,我们提着灯笼来到了那首偈语的墙面。
“你挺好了,现在我要说了。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
七,
“快来看啊,快来看啊,不知谁在神秀师兄偈语边上又写了一首。”众人议论纷纷时。
“怎么了?”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众人皆双手合十鞠躬致敬。
“师父~~~”此人正是五祖宏忍。
宏忍禅师,定睛观察良久,沉思片刻说道:
“胡说八道,乱写一气,涂了它!”
众人纷纷说是,谁能比的过神秀呢?那是未来公认的传人。
又到了劈柴的时候了,上次劈柴就有事情,这次不会了吧,我心里想着,忽然眼前出现一双草鞋,这回我机灵了下,把斧子放到一边后抬头,我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却非常和蔼可亲的老者,他是谁?干嘛盯着我,哦,我也盯着他呢。
“小师父,那首偈语是你写的吧。”
“不不不,不是我写的,我实话实说了啊。”
“哼,你的心在说是。”老者说完,那拐杖在我身上打了三下就匆匆走开了,此时的我会意的点了点头。
半夜三更,我走到了大雄宝殿内,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僧端坐在那里,果然我没有猜错,就是那个老者。
“弟子慧能参见宏忍禅师。”
“嗯,好眼力,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将师兄砸脚的事情说了出来,判断只要劈柴就有事的推断。”师父叹了口气:“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那首偈语是你写的?你为什么有那种感悟?”
“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我那鲜荔枝,可是用来悬赏了,我一口没吃到啊。”
“哦,我明白了真像,世上本来就是空的,看世间万物无不是一个空字,心本来就是空的话,就无所谓抗拒外面的诱惑,任何事物从心而过,不留痕迹。过分的沉迷与修行,反而是一种心魔。没了超脱,没了快乐”
“嗯~善哉。你我师徒一见如故,你小小年纪,资历浅薄却有如此感悟真是不简单,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亲传弟子,每天半夜三更,你便来我这里,我给你讲经说法。”
“多谢师父,但是弟子有一个特点和别人与众不同。”
“什么不同?”师父的眼中有着惊异。
“那个~~我不识字,您给我讲,不必给我书了。”
只听见“啪”的一声,师父将一枚佛珠捏个粉碎,嘴角的肉还有些抽动,怎么回事?师父听完后挥手示意我可以退下后自己自言自语道并咬牙切齿:“人老了,武功不行了,动弹不得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怎么动了杀心呢?”
.........
八,
“慧能,一月过去,金刚经已经口述讲解完毕,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师父,弟子不知您何意啊?”
师父拿出一个包裹后说道:
“这是我的衣钵袈裟,世代传人都要持有前代衣钵袈裟才能成为禅宗的继承人,我决定你就是禅宗六祖,慧能,快接衣钵吧。”
“师父,这~~弟子不敢。”
“慧能,你顿悟了,适合将我禅宗思想发扬光大,不要推辞了,还有,从你以后不要在有禅宗传承了,历代都有争名夺利的现象,我不希望禅宗为了衣钵而如此,没了传人,反而能将我禅宗发扬光大,你拿上衣钵袈裟连夜逃走吧,僧众的争名夺利的心会害了你的,快走吧。不要犹豫了”师父说完后紧闭双眼。
我恸哭不止:“师父呀,师父,别丢下弟子啊。”
“我就闭上眼睛打个盹,你想什么呢?”
“哦,师父再会~”我揉揉脑袋走了,难道我又说错了?只听后面又传来“啪”的一声。
...........
隐居多年后我名正言顺的被佛家弟子请入寺庙正式入座,我都没有想到自己会真的成为六祖,不知道当年那个“呸”我的沙弥现在怎样,估计也是一个主持了吧,一个砍柴的樵夫成为普渡众生的高僧,看来佛就在人群之中,不曾高高在上,不曾离我们远去。听说神秀师兄在我走后强行成为继承人,开创了北派禅宗,号称渐悟。我自然尊崇师父成为顿悟派,,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关键是脚好的怎样了.......
(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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