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桥,就看见了一个破草棚子,摇摇欲坠的,好像要散了架似的,那就是老包羊倌的家。
钻进草棚子,就看见了老包羊倌,被锁在床上的,目光呆滞地,一动也不动。
“令尊大人生病了吗?”哈斯问道,看着包小儿(老包羊倌的儿子)。
“俺爹疯了!”包小儿答道,擦了一把眼泪。
“怎么一回事?”哈斯又问道。
“中邪了!” 包小儿答道,不禁又掉下了眼泪。
“请郎中看了吗?”哈斯又问道,抬起了头,看着包小儿。
“看了!”包小儿答道。
“哪个郎中?”哈斯问道。
“白郎中,‘茸参堂’的!” 包小儿答道,奇怪地。
“白郎中!他是怎么说?”哈斯说道,睁大了眼睛。
“他说‥‥‥他说是‘鬼打墙’!” 包小儿答道,惊恐地。
“‘鬼打墙’!‥‥‥”哈斯说道,奇怪地。
“对了,令尊常去哪放羊?”哈斯问道,似乎想到了什么。
“西山。” 包小儿答道,擤了一把鼻涕。
“把令尊的鞋子让我看一下。”哈斯说道,他想找出一点线索。
“鞋子?看它干啥呀!”说着,包小儿走到棚子角儿,从一个破麻袋里拿出了一双布鞋,转回身,递给了哈斯。
拿着布鞋,哈斯仔细端详了起来。鞋子很破,两个大脚趾处都磨出了洞,千层底也磨得破乱不堪,还沾满了沙土和碎木屑,一看就知道是穿了多年的。哈斯拿出一张高丽纸,把那双鞋子在上面磕了几下,然后,把落下的沙土和碎木屑包好,放在了怀里。
“不要与别人说我来过!”说着,哈斯拿出十两银子,塞进了包小儿的手里,转身离开了。
“谢谢贝勒爷!”接过银子, 包小儿说道。
可是,哈斯已经消失在了小桥的那边了。
进了家门,已经很晚了!
闭上了眼睛,集中意念,靠在椅背上,哈斯开始梳理头绪了。
“鬼打墙”,倒是听说过,走夜路的时候,如果撞见了鬼,它就会设下迷局,让你总是兜圈子,转来转去,还是白费劲,一看,还是回到了原地!直到公鸡叫的时候,才能解脱。早些年,也发生过几次,可是,从来也没听说过有人被吓疯了呀!‥‥‥
想着,想着,哈斯就睡着了。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桌上的油灯也灭了。
哈斯一惊,醒了,手里捏着一双银筷子,紧紧地。
窗户开着,除了月光,什么也没有!哈斯松了一口气。
“唉!真是有点太紧张了!”说着,哈斯又靠回了椅子背。
可是,当他侧过头的时候,一件东西让他大吃一惊。
摊开的高丽纸上,有几只萤火虫趴在上面,闪着绿光,微弱的。
“磷火!”哈斯喊道,恍然大悟地。
“我明白了!”说着,哈斯站起来,走了出去,大步流星地。
西山坟场,静静的,只有知了还叫着,像在哭丧一样。
一个黑影,来到了坟场,还扛着一把挖草药的叉子。走到一座坟前,黑影看了看,接着,就去了另一座。最后,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坟前,他站住了,仔细地查看了起来。这的野草都很低,像是被什么啃过了似的‥‥‥
“对!就是这儿!老包羊倌就是来这放的羊。”黑衣人自语道,说着,他把药叉子插在地上,从腰间拿出火镰、火石、艾绒和纸媒,“嚓”、“嚓”地磨了起来,火星四溅,落在了艾绒上,接着,他把艾绒放在嘴边,吹了几下,火苗就窜了起来。火光里,一个清秀的面孔出现了,他就是哈斯。
借着火光,哈斯望去,这座坟很大,墓碑也很高,可是,碑上却没有一个字!他知道了,这是巴特尔贝勒的衣冠冢。
“有人看上这座坟喽!”说着,哈斯拔起药叉子,在地上戳了起来。
“轰隆”的一声,浮土四起,地面塌下了一块,露出了一个洞口,洞口很小!只能容下一人,这是盗墓用的。
点起了一支蜡烛,试了一下,没有灭,于是,哈斯就钻了进去。
盗洞不深,才有三丈多长,没有发现其他异常。看来,还没挖完!想到这,哈斯就退了出来。
一钻出洞口,哈斯就楞在那了,一动也不动地,像根钉子一样。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白色的僵尸,站在远处,直挺挺地。
长长地乱发,惨白的鬼脸,那条血红的舌头也耷拉了下来。
四下很静,连知了也不叫了,只能听见“吸溜”、“吸溜”的声音,那是僵尸发出的,它在吞吐着舌头。
看着僵尸,哈斯的右手有些抖了,慢慢地,慢慢地,移到了蒙古刀的手柄上。
一阵阴风吹来,僵尸也颤抖了一下,微微地。
“嗖”的一声,僵尸跳了起来,并着双脚,一蹦一蹦地,转身逃走了。
“跑不了!”哈斯说道,因为,就在那一瞬间,他看见僵尸亮起的鞋底上闪有绿光,微弱的。
小巷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有一排脚印,两两相并,有些脚印还闪着绿光,隐约地。那是磷火!
“唉!”望着“茸参堂”的金字招牌,哈斯叹了一口气,惋惜地。
“茸参堂”是一家药铺,不大,但是,名气却很大!因为,有白郎中在那里坐堂。
“当”、“当”,走上前,哈斯敲了几下大门,轻轻地。
“是贝勒爷呀!”门缝里,露出了小伙计的脸,吃惊地问道。
“这么晚了!贝勒爷还大驾光临,不胜荣幸呀!快,里边请!”说着,门开了,白郎中迎了出来,微笑着。
“不好意思,打扰白老爷子了!”说着,哈斯上前,一抱拳。
“贝勒爷光临!不知是抓药?还是诊脉呀?”白郎中问道,看着哈斯,还带着微笑。
“客气了!只想请教白老爷子几个问题。”说着,哈斯也笑了。
“贝勒爷是上府唯一的秀才!见多识广!老朽岂敢呀?岂敢呀!”说着,白郎中收起了笑容。
“借一步说话!不知意下如何?”说着,哈斯伸出了右手,拉住了白郎中,左手却捏住了插在刀鞘中的银筷子。
“好吧!请到后院。”说着,白郎中一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穿过走廊,来到后院的一间小屋。
“贝勒爷,想知道什么?”白郎中问道,落座后。
“有关‘鬼打墙’的事!”说着,哈斯侧过身来,盯着白郎中。
“连贝勒爷也相信吗?” 白郎中说道,避开了哈斯的眼睛。
“那包老儿羊倌是怎么疯的?”哈斯追问道。
“看来!贝勒爷是怀疑老朽喽!怪不得总是听见乌鸦叫呢!唉!”白郎中说着,摇了摇头,自我解嘲地。
“白老爷子,能否让在下看一下你的鞋子?”哈斯说道,微笑着。
“鞋子?”白郎中答道,惊诧地。
“鞋子!”哈斯说道,肯定地。
“老朽脚上的鸡眼又犯了,走起路来,疼得很!没办法,还得自己医呀!”说着,白郎中的手里多了一把修脚刀。
“是吗?磷粉也能治鸡眼吗?”哈斯问道,眼睛却盯着那把修脚刀。 。
“磷粉‥‥‥”白郎中支吾着,什么也没回答出来。。
“盗墓人的鞋底儿都会粘上沙子,还有碎木屑,而碎木屑里含有磷!不知,白老爷子的鞋子‥‥‥”说着,哈斯拔出了银筷子,放在了桌上,轻轻地。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哈斯箸’吧!”白郎中感叹道,盯着那双筷子。
“收手吧!”哈斯说道,诚恳地。
“不晚吧?”白郎中问道,试探着。
哈斯站了起来,没有回答,径直走出了门。
“啊!”的一声,一只断手扔了出来,掉在了哈斯的脚下。
“唉!我说的不是这个!”望着断手,哈斯摇了摇头,无奈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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