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里的流云

初夏之夜，s市街头小吃摊边上，站立着一位戴眼镜的青年男子。他瘦高个，背稍微有些驼，腋下夹一公文包，似乎在等车。

“吱——嘎——”没等他招手，便有一辆红色神龙富康停在他的面前。

“先生，要坐车吗？”一声温柔而有礼貌的问候从车内传出。

他立刻判断“这是位女司机”，定睛一看倒让他大吃一惊，“这样的可人儿竟也开出租车？！”

“啊——啊——”他讷讷回应道。　

“那么，请上车吧。”后面的车门被打开了。

他回过神，迈步向前欲登神龙，忽然，从小吃摊走过两个醉醺醺的小青年，其中一位顺手将他一把拉，说道：“滚一边去，这车我们哥俩先坐了！”

他扶一扶眼镜，争辩道：“你们为何不讲道理？这车分明是我先要坐的嘛。”

“不讲理咋的了？老子就是要先坐！”另一位边说边打一酒嗝，伸手要拉司机右侧的车门。

“慢着！”女司机严肃起来。不见其容，但闻其声：“是这位师傅先要坐的，请你们坐别的车吧。”

“哈——哈——”拉他的那位阴阳怪气冷笑一声，跌进后车座，并蛮横地说道：“小娘们，你吃了豹子胆了，老……老子偏要坐你的车！”

“请你下去，我不拉你们这种人！”女司机断然拒绝了他们的胡搅蛮缠。

“是吗——？”车头一边的那位拉开车门使劲塞进去，故意用身体撞在了她的身上。

“你给我滚出去！”女司机杏眼圆睁，猛然用力将那男子掼出车外。好身手！那青年竟踉踉跄跄跌在地上。

车后座那位一看同伙吃了亏，大惊！马上从腰间拔出一把三角刀，隔着防护栏大声恫吓道：“小b*子，你活腻了！”说完就向车外爬。

这时，那男子显得有些害怕和吃惊，他慌忙向后退缩着。看这女子，健身从驾驶室跳将出来，手中拿一把锁方向盘用的防盗锁，严以待阵，威风凛凛。手握锉刀的小青年一下愣住了，已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位也定了格，因为刚才他已经领教过这女子的手段了，所以便心虚地嚷道：“小娘们，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的！走——”他给同伙使一个眼色，立刻灰溜溜消失在夜幕之中。

只是在瞬间，让他对她产生了一种敬佩之感。

她放好“防身武器”，回首嫣然一笑，问道：“还想坐我的车吗？”

他连声答道：“坐，坐，哪有不坐之理？”说完在小吃摊主人等的赞许声里钻进这位漂亮的女司机车中。

路上，这男子有了话题，他首先肯定了她的勇敢和镇静。

姑娘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这样的事我见的多了。”

“是吗？能否讲几个让我饱饱耳福呀？”

“没啥好说的。”姑娘拒绝了他，却反问道：“先生是干啥的？要到哪儿去啊？

他犹豫一下，答道：“我，我是一名记……经纪人。我要到星海宾馆住下。”

出租车很快达到目的地，那男子付过车费，道一声：“再见”就迅速向他下榻的宾馆大门走去。他好似怕那两个无赖的跟踪而惹祸上身。

第二天吃过早饭，青年男子从宾馆出来，一眼便看见昨天那辆神龙富康停在广场，车中的女司机正抿嘴审视着他。

他微微一笑，算作回应，却也迈步来到跟前。“怎么，还想再拉我一次？”

她笑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昨晚，先生的记者证是否丢了？”

他一愣，随手在公文包里翻一翻，又到口袋里掏一掏，忽然一拍脑袋，说道：“不好意思，昨天取出来，本想用它震慑一下那两个无赖，没想到姑娘英武不让须眉，倒让那两个纸老虎偃旗息鼓，甘拜下风地逃走了。它没派上用场，却让你给捡到了。”

姑娘的脸微微一红，将记者证交还给他，说道：“昨晚，你把它丢在我的车上了。”

他接在手，连声致谢。

姑娘开玩笑说道：“不客气，多坐我几趟车就可以了。”

“那是当然，一定，一定！”这回他坐在了前排跟她并驾齐驱。

他们就这样认识并成为异性朋友的。

几天之后的一个傍晚，他约她到白天鹅茶馆喝茶。她欣然应约，那辆红色神龙就停在茶馆门口。

茶馆里清新淡雅，温馨浪漫，多是白领人士光顾的地方。此刻，她有了一种久违的憧憬和期待，而她的心态是安然平和的。

坐定之后，他感到兴奋和满足。他不麻烦服务小姐竟亲自动手将她的茶盅斟满。

她笑一笑，权作感谢，端起来喝一口，她问道：“先生不是本地人，来这儿干啥呀？”

“这个城市很美，我是来采风的，顺便帮别人谈点生意。”他轻描淡写，两眼盯着她，似乎在说：“有话你就问吧。”

“其实，我也不想多问。我只想问一下：你到底是不是记者啊？”

他闭了闭眼睛，镜片下两束惊异的目光移向窗外，然后复又回到她的脸上。“怎么，这还值得你怀疑吗？”

姑娘笑笑，说：“请不要误会，我可不是便衣警察。我问是有目地的，难道你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他放下心，趁机为她斟满茶，说道：“当然想听了!我很想知道，你一个漂亮姑娘为何不去做时装模特，却要开出租车呢？”

“为了生活呗。我一个农村女子，没门没路，只有自食其力了。”

“敬佩，敬佩！”他伸出大拇指在她面前一竖。

她摇摇头，脸色变得阴郁起来。

他为了招她开心，马上说道：“来，我们喝茶，喝茶。”

她把茶一口喝干，双眼看着他说道：“说真的，我好想有一个温暖、安定、幸福的家啊！但现实却让我无法得到。你知道吗？我的老家是个人见人愁，兔子不拉屎的穷山沟。十年前，我为了离开那个鬼地方，就拼命读书，受尽了贫穷的磨难，最终未能跳出龙门。十九岁那年，我第二次高考落榜，因无脸面对可怜的父母便不辞而别，一翅子飞到深圳，想找份体面的工作以此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没想到，一下车我就被几个狗男女骗至地下，用迷昏药迷倒塞进地下室为他们造假，一干就是八个多月！八个多月啊，我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受尽了他们的凌辱和摧残，不仅失去了贞操，而且失去了一切自由。当时，我真的生不如死！也真想一死了之……”说到这儿，她眼中的泪水便情不自禁地流向脸颊。

他及时从手提兜内掏出一白色手绢递给她让她擦泪，并安慰道：“喝，喝茶，慢慢说，我想我会把你的故事写成小说的。”

“你……你真的能吗？”

“能，当然能！”他扶一扶眼镜，将表面的浮光努力隐藏在心灵深处，“接着说，你是怎样逃出虎口的呢？”

“那时，我确实想到过死，但一想起我至亲至爱的父母，想到自己的青春还没燃烧就匆匆熄灭实在是太遗憾太可惜了，所以，我只能忍辱偷生，伺机逃跑。期间，我跑过两次，都被他们发现打个皮开肉绽或者轮奸，直至有一天我被折磨的大病一场，滴水难进，那帮畜生才将我的眼睛蒙上，用车拉着东转西拐把我抛在深夜里……”

“真是惨无人道，罄竹难书，罄竹难书啊！”他气愤之情难以言表。

“当然，滴水难进我大多还是装的。从地下室到阳光地带，我身无分文，无处栖身，想求助警察又羞于开口，更无脸面对自己的父老乡亲，所以仅凭一点姿色投身于一家饭馆，后又碾转于几家洗浴中心为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提供服务。一年下来，我坠落了——为了金钱，我不惜卖身；为了存亡，我不顾年龄，只要能为我护身出气就委身于他……”

“算了，算了。”他打断她的话，说道：“后面的我不想多听，只想知道你现在又是怎样开上出租车的呢？”

她勉强一笑，表示了理解，问道：“我进过监狱，你信吗？”

他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有一年，我在一家练歌房陪人练歌，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说是练歌房，实则为皮肉交易之地，肮脏之所。人道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老板雇佣了几个打手看管着我们，我们只能破罐子破摔，任人唤来呼去。这几年，由于公安扫黄打假查的紧追的急，正经八北的人家是不会光顾我们那儿的，所以，我们的买卖越来越难做。闲来无聊，不免对自己的命运感到无限的悲哀。感叹之余，我便胡乱写了一首诗，道：　

天鹅飞去鸟不归，　回峰山中我独醉；

良辰美景斜眼看，　孤独寂寞深深埋；　

日夜花草为依伴，　青春虚度苦不堪；　

此香招罪为哪般，　有朝一日兄台来。

这回，我在同姐妹中发挥了多读几年书的优势，出尽了风头。我把此诗以短信的方式频频发往全国各地，并故作玄虚，让那些色鬼们猜我心中的八个字。对上了，我就邀请他们过来免费招待，对不上的，我也要变相地讥讽嘲弄他们一番，让他们像掉进泥坑里的猴子——干痒痒，干着急，干生气！

“忽然有一天，我收到这样一个短信，它与我的诗相符和，但内容却截然不同。看得出这个人是位有才的书呆子，他让我刻骨铭心。诗中写道：

鲲鹏展翅思回归，　碧水青山我独睡；

翻云覆雨梦中行，　寻寻觅觅几回空；

日夜孤寂书为伴，　纵有青春不敢弹；

此魂飘曳阳间度，　遥盼淑女下凡来。

末尾，他也要我猜他心中的八个字或者七个字的古诗词。当时，我是很激动的，静下心来却让我痛苦不堪。我扪心自问：我是淑女吗？当然不是！抱着好奇，抱着侥幸，抱着看破红尘之心态，我给他回了短信。我说：我不知道，请告诉我好吗？果然，他回信中问：你是淑女吗？但我可以告诉你半个答案——梦里寻她千百度。我再也没有勇气给他发短信了，他可能是君子，但我却不是淑女！从此，我沉默起来，心中的阵痛让我换掉了卡号，我近乎泯灭的良知使我暗下决心：不做淑女，也要做一个脱胎换骨、堂堂正正的良家女子！

“终于，在一次陪客中，我故意伤害了一个令我恶心透顶的秃头男人，因为我把他的‘小宝贝’给咬断了，于是，我被判刑三年零六个月，我所在的练歌房即被查封。在监狱内，我学了不少做人的道理，也感到了政府的温暖。我学过服装设计，会裁会做，本想出狱后开家服装店，安安稳稳过日子算了，但在社会上，我受到了意想不到的歧视和*扰。无奈之下，我将前几年的全部积蓄取出来买了车，并学了点皮毛功夫，孤身一人离开家乡来到这儿开始了颠簸生活……”

他们已不再喝茶。她脸上的泪早已流干，他两眼紧紧盯住她，内心涌起无限的爱怜和波澜。

他想道“这是一位多么耐人寻味的奇女子啊！”稳一下情绪，他说道：“好了，关于你的故事我们改日再谈。你不觉得今晚的景致需要我们好好享受一下吗？”

她笑笑，将脸上的压抑和伤感慢慢扫去，说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认为你是一位有文化的人；难道你不想谈谈你自己吗？”

“我……我没啥好说的。”他扶一扶眼镜，说道，“我四处为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只靠写点小文章，帮别人跑跑生意打发日子。”

“这么说你还单身？看你也三十多了吧？”姑娘说话很爽快。

“唉——　一言难尽，其实我才刚刚三十岁。”

“那么，你就说说嘛。”

“算了，算了。”他固执己见，重新蓄满水说道，“我们喝茶吧，等喝完茶我陪你去跑车好吗？”

姑娘笑笑默许，她很想结交他这位朋友。

从茶馆出来的时候，她的手很自然地挽在了他的臂弯上。他感到很激动，很幸福！打开车门，坐在姑娘身边，他又感到很惬意。他试探着点上一支烟，她看他一眼，嗔笑一下并不反对，他得意的眼睛在镜片下闪闪发光。

车子发动后，姑娘慢慢开向马路。忽然，他们听到一声爆响，车身立刻向一边倾斜。她急忙停住车下车查看，后车胎果然爆了。

他下车安慰道：“这是巧合，你不要着急，我找人过来给你修吧。”

这时，在马路边上有人大笑起来，声音恰如太监的公鸭嗓子显得格外刺耳。他和她抬头看去，正是前几天那两个无赖小流氓！不言而明，鬼就出在他俩的身上。

她气愤极了，扭身就要向他们扑去。他快步拽住她，说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我们又没亲眼抓住他们。”姑娘停下来，她听了他的话。二人用力把车推到附近的修理部。

有了教训，姑娘提高了警惕。晚上，他就同她一起出车为她压阵，壮胆；有时还要在夜摊上吃顿夜宵。

一个月过去了，他忽然提出要向她告别：他要到南方参加一个记者招待会，顺便帮他人谈笔生意。她看看他，脸色不悦但还是放他走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感到了孤独和寂寞。尽管他们经常电话联系，但他还是以种种借口不能回归见面。直至有一天中午，她送客人路过市郊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他的背影。天气很热，路上行人并不多，她诧异地想：“电话里总说还没回来，咋的就出现在这儿呢？难道是我看错了？”为了验证一下，她掏出手机轻轻按了几个键，隔老远她就看到他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　你啥时候才能回来啊？”她在电话里撒娇一样问了一句。

他立即回答道：“快了，再过一两天吧，我……我还有事没忙完呢。”

她伤心地扣了电话，一股怨气溢上心头。同时，她又感到迷惑不解：“大热的天，他在做啥呢？”禁不住好奇和急于弄清答案，她慢慢开车隔着马路盯在他的身后。在拐弯处，他掏出手机给某人打电话，不久，便见两个戴墨镜的青年人凑到他面前。“天呀，这不正是那两个无赖吗？难道他们是一伙的？”她多情的心忽一下沉到水底——哇凉哇凉！她痛恨他的虚伪和正人君子的模样，她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撕成碎片）！她真想驾车过去向他讨个明白，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因为她想看一看：这三个人到底要干啥呢？

片刻之间，一辆夏利出租车被他们拦住了。他坐前两青年坐后向市外开去。

猛然，她的头“嗡”一下大起来，后怕直逼心底，“难道他们要抢劫出租车？前几天报纸上就.曾报道过某市有两名出租车司机被抢劫的事件，其中一名被打伤致死，难道是他们干的？”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前行的车却紧紧咬在他们的后面。

大约行驶了二十分钟，出租车在一片树林边停住了，她的车也慢慢打住。等了一会，她看到一青年下车到路边似乎小便，之后上车又向前开去。她尾随其后，继续跟踪。这时，前面的车似乎发现了她，车速加快，转眼之间将她抛在身后。她一咬牙也提高了速度，转了几个弯以后，她看见那辆出租车把他们放在一家个体修理部门前离去。

她想：“我再给他打一次电话，看他到底有何反应？”拨通后，她装作很无助的可怜样说道：“这几天我可能中暑了，浑身难受，车也停开了，难道……你不想早点回来吗？”

他犹豫一下，很温和地问：“你去医院看过没有？怎么，没去？那好，明天下午我一定赶回去陪你。”

扣了电话，她陷入沉思。等了许久，仍不见他们露面。她好心焦，正不知如何定夺，赶巧有人要打的，她就想“算了，等见了面再说。”随后开车离去，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和问号留在自己的脑海中。

第二天下午，她果真没出车，躺在床上睡了一个舒适的午觉。她想验证一下：他说话是否算话？

四点一刻，他果然来了，手中提着饮料和她爱吃的西瓜。她笑笑表示感谢。

他问：“怎么样？好些了没有？”他打开饮料递给她。

她说：“我不想喝。”

他拿刀将西瓜切开，双手捧到她面前，她同样说：“我不想吃。”

他叹口气，问：“怎么，嫌我回来晚了？”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微微一笑，到床边坐下，用手在她的额头上一摸，说道：“没啥异样嘛，怎的就玩起懒惰来了？”没有做作，只有真情，她戒备的心又开始放松，升起希望。

她问：“这十多天你到底去哪儿了？”

他扶一扶眼镜，看着她说道：“我去广东了，怎么，不信？”

她点点头。他站起身，从手提兜里掏出两张车票递给她，“看，这是来回的车票。”

她看看的确如此，内心里更加惊诧莫名，更加明亮如许。她从床上下来，捡两块西瓜每人一块啃起来。吃完后，她感到沙凉甘甜，清爽无比，心里就想“以后吃喝我们还是共同分享，同甘共苦吧，这样不正显示出我对他的情意来？”

日子又渐渐变得浪漫而多彩起来。白天，他忙他的事情，她照常驾车满世界里跑；晚上，他大多陪她跑车，十点半准时收工从不多待一会，这样饿了吃份夜宵，渴了喝些饮料。由于车是她自己的，房子是租的，所以她的时间自己说了算。她乐意啥开就啥开，她高兴何时睡就何时睡，但她从不让他在她的房间里过夜。因为她发过誓：下半生当不了淑女，也要活的堂堂正正！

其实，他是很想娶到她的。因为他知道了她的一切；因为她还真正年轻貌美；更因为凭他自己的身份能够得到她的芳心，他将今生无憾！所以，他决定留在这个城市不再到处流浪；所以，他真正拼尽心力去构思一篇篇城市风采录，并开始着手书写以她为原型的中篇小说《一朵美丽的白云》。自然，她成为他的第一位读者，看看他写的文稿，她有些舒心，回想过去种种，她又疑心重重。她想“怎样才能揭开他的迷底呢？”

这天一大早，他打电话告诉她要离开几天，请她等他。她问明后，迅速跟一位老乡朋友换了车等在他下榻的宾馆旁边。七点多钟，他乘上一辆出租车向市外驶去。她慢慢跟上，发誓今天一定要弄个明白：他到底是何许人也？

一路畅通，他又在那个修理厂跟两个无赖会面了。她的心又一次紧张起来，“难道他们确有不可告人的勾当？”等在路边，总不见人出来，她带好墨镜，将车停在修理厂门口。她决定下车看个究竟。

她悄悄走进去，见没啥动静，就故意问了句：“有人吗？”没有人回应，她继续向前走，等转到一排旧平房前，隔窗向里观望，让她大惊失色！原来，他被人剥的一丝不挂，手被反捆住，口里塞着毛巾，正痛苦不堪地“哇哇”乱叫呢！

她定定神，迈步要去救他，猛然听到修理厂的大门“咣当”一下被关上了。她又一惊，回身却看见那两个小流氓已站在她的面前。

她努力压住内心的恐慌，反问道：“你们……想干啥？”

“嘿嘿……”其中的一位奸笑道：“干啥？老子要干了你！”说罢便凑向前要动手。

她猛一脚踢过去，正中那青年的下部。另一位大惊，他“嗖”一下跳起来，迅疾向她踢来。她微微一闪，反而沉着应战，顺手一掌将这男子推出两米开外。“嗷”一声蹲在地上的青年复又站起身，狠命用腿向她扫去，她轻身跳起，“啪”给了他一记耳光。这人急了，他左右开弓，双拳递过，招招向着她的要害部位袭来。她向后退缩着，不小心让地上的一块木板给绊了一下；这时，另一个小流氓从对面夹击过来，她毫无惧色，竟然快速撤身，屡出奇招将两人的胡乱攻击一一化解，把他们打的东倒西歪。刚想歇口气，忽然从房中窜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手持铁棍向她砸来，她迅速躲开，弯腰捡起那块木板跟他对阵。很快，木板折了，虎口裂开，但她别无选择，只有拼命一搏。你看她左闪右跳，巧妙出击，终于瞅准一个空挡抓住男人手中的铁棍，并立即使出一个扫堂腿把那男人给打倒了，于是，那根铁棍便留在她的手中……

刚缓过神的两个小流氓看见怒目而视的她，手握铁棍一副要拼命的样子便不敢向前；躺在地上的老年男子爬起身向她跪地求饶。

她厉声喝道：“把屋里的人给我放下来，不然我立刻报警！”

“姑奶奶，别……别……”老年男子向两个小混蛋命令道：“还愣着干啥？快去放人吧。”

两青年马上放下刚拿在手中的武器，向那排平房奔去。不一会，他穿好衣服走出来，在她的掩护之下钻进出租车开走了。

当晚，他留下一封信不辞而别。他说：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骗子！伪君子！他浪迹天涯，无以为业，仅凭自己的一点小聪明骗吃骗色。来此以后，他无意跟修理厂主人邂逅，在他的引诱下，他们合伙制造了几起抢劫出租车案件，真乃罪不可赦！那天，他们又演双簧，有缘认识了她可谓三生有幸！通过交往和感情的加深，他才真正感到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可耻与卑鄙！今天，他们剥光他折磨他就是因为他提出要金盆洗手——为了她要重新做人！

他消失了，再也寻他不回。她用别人的话给他发去短信说：缘分是前世临终时感情的延续，缘分是此生轮回前不变的誓言，缘分是你我曾经说过的幸福约定，缘分是再做人时还能相遇的美好梦想。相信你就如同相信我自己！

不久，他给她发来最后一个短信：我已经投案自首。入狱之前，我将带着一份牵挂，一份真情和一个未完成的故事去书写下半生！至此，珍重地道一声“谢谢！谢谢你拯救了我的*体和灵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