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和老李都是我的邻居。和我同住一层楼。就住在205室。和我仅一室之隔。我住203室。只是我们之间不熟悉没有往来罢了。
2009年5月,房子装修好了,我们搬进去了。当时,2楼仅我一家居住。出来进去的甚是冷清。当时,我又不在这里居住。还在汉南。常在这里居住的是老婆和女儿。我一走,每天出来进去的就仅只老婆女儿了。冷清是可想而知的了。
女儿在汉口那边上班,老婆过来照顾。说是照顾,其实是老婆自己嫌在汉南居住又太寂寞了才过汉阳来。来了又闲不住,又要重操旧业拖来了缝纫机替人缝补破衣烂衫。刚开始,人又认的不多,生意自然也很冷清,一天下来能有个三、五元的落头就很不错了。老婆这时就想打退堂鼓了。就想去搞点别的么家了。探访了一段时间,却又觉得没得么家适合自己好搞的,才又回来耐性还是来缝补。时间一久,认识的人多了,来补衣服的人自然也多了。收入因此也一天一天增多了。老婆的脸上也有笑容了。也不再说去搞别的么家去了。
我偶尔过汉阳,见2楼还是那样冷清,倒真佩服妻女的熬劲来了。心中不免涌起股负罪感。但一个男人心中的辛酸又有谁知呢?
晚上,关门了,自然也把冷清关在门外了。一家人团坐在电视机前热闹。热闹正在兴头上,猛从屋外传来声响。初始沉沉,远;后又炸炸,近。先没在意,以为是从楼下传上来的;后听声音近了,以为还会上楼去的;最后听这声音竟定在了2楼,炸炸个没完了。这才引起了警觉。这才问旁边的老婆,哪个啊,这晚?
老婆不屑地答,隔壁205的,亲戚。都几天了。
我又问,都为些个么家啊?
老婆答,家务事。
我笑笑,不再问了。
老婆也笑笑,也不再答了。
可这声响却并未断过。还在继续。直到我们上床休息了,还没得停歇的意思。
这时,都已十点多了。
等我一觉醒转过来,声音还在炸炸。炸炸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午夜,还真有点刺耳。我侧耳静听,却又听不出个么名堂来。听到的又总是那炸炸的在说,你欺我啦,你没把我当亲戚啦。颠来倒去都是这两句话。所不同的只是这两句话的顺序又稍微颠倒一下罢了。炸炸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声,都半夜了,莫吵别个瞌睡了。那声音干脆,却又挟了几分不便明说的催促味来。但那炸炸声却又听不出来,仍在不停地炸炸。后来,才听到粗粗的女声,你不睡我要睡了嘚。哪个有精力陪你天天紧裹啊。这才听到那个炸炸声出门了。又听到“咚”的门响,过不一会儿,一切都归于沉寂了。偶尔才传来一声二声马路上不倦的汽车响。我也才沉沉地睡去了。
我在汉阳住了三天。三天晚上都准时准点开始炸炸了。开始干脆了。开始粗粗了。开始“咚”了。开始沉寂了。我也准点准时开始醒转过来了,直到听到“咚”我才又沉沉入睡了。
我听长了,也听熟了,又听老婆介绍了,我也能分辨得出谁是谁的声音来了。那炸炸的是老周;那干脆的是老李;那粗粗的是老李的老婆。老李的老婆又姓么家就茫然了。又知道了老周和老李是儿女亲家。老周是男方的父亲。老李是女方的父亲。又知道了老周每晚来炸炸是为205这套房子。老周说这套房子是老周的儿子买的。老李说是老李的女婿买的老李的姑娘已出了钱了,老李的姑娘说了把与老李老两口住的。老周说,老李的女婿是老周养的,老李的姑娘又是老周的媳妇,媳妇出钱把与媳妇的父母住媳妇的公公也住的。老李说,老周你住不得。钱是老李的姑娘单独的钱。老周你家的钱都在老李的女婿手上。老李的姑娘一分钱都没有动用。老周说,老周也住得。老周家里的钱都在老周的媳妇手上,老周的儿子不掌一分钱。扯到后来,老周说老李二百五,结耿。老李又说老周半吊子,耿结。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又都说服不了谁。理到后来,又都象只斗架的公鸡,伸直了颈子,你盯着我,我盯着你,眼睛也都红红的,各不相让,又没得个人来转弯,也没得个人去劝架。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又都开始气力巴吼了。僵持到最后,还是粗粗的女声喝退了老周。也喝退了老李。二人活动一下酸胀的颈子,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直喘粗气。
我第四天回了汉南。闲暇之余打电话问老婆,老周和老李还是不是准点准时啊?
老婆说,还不是一样啊。
我又笑着说,何日是个头啊?
老婆也笑着说,哪个晓得呢?
我又笑着说,也省了你冷清。
老婆更是笑着说,倒又嫌太吵了。
我笑笑,却不再言语了。心里却直喊老周和老李。又想想,却又觉得还是又只能喊老周和老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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