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很有周期似的,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次,晚上睡不着。说不上为什么,黑暗中睁着一双大眼睛,辗转反侧,横竖睡不着。
一直很喜欢汪曾祺老先生在《胡同文化》里的一句话:睡不着你就眯着!可是我终究觉得睡不着白白让时光流淌,太浪费了。索性爬起来,读几页书吧。
其实深夜是最宜于读书的时候。万籁俱静,月华似水,佳期如梦,拧亮床头一盏青灯,或躺或坐,秉烛夜读,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古人曾有“三余”读书法:“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时之余”。因为酷爱“三更有梦书当枕”这句隽语,所以对这“三余”,我只喜欢那个“日之余”:夜读。
想起我的学生时代,常常一看书就看到天明。那时候是真的是嗜书如狂啊!是不知不觉中才发现东方已泛鱼肚白,公鸡开始打鸣了。
工作以后,日子变得繁忙,人也懒了,什么都懒得干的人,书倒还没有完全懒得读。电子书读得多一些,纸质书看得少了,不过坚持每天读点书,紧张的都是生活变得愉悦起来。
英国作家阿斯查姆在《校长》一书中,回忆他最后一次拜访简.格雷夫人的情景。
那天天气很好,格雷夫人的父母正在远处的花园里游猎,笑闹之声由窗子潜入寂静的室内,而格雷夫人却独自静坐在桌子旁,阅读柏拉图的《苏格拉底之死》的精彩篇章。格雷夫人回答作家说:“他们在花园里得到的全部快乐,远远不及我在柏拉图的书中得到的多。”
书是良师益友,开卷有益,开卷有快乐!
说来颇为自豪呢,小时候,我被班级同学称为“百科全书”,因为我知道的多,当然因为我看书看得多的缘故。那时候我读书很认真,读书都是做读书笔记的。古人云:“不动笔墨不读书”,“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读书动笔,能够帮助记忆,积累资料,特别是能够加深理解,透彻把握书中精髓。“革命老人”徐特立曾说:“买书不如借书,借书不如抄书”,更是强调读书要动笔。
我喜欢把精彩的有价值的东西随手抄下来,因此读书笔记做了厚厚的几大本。有时翻看,我甚至诧异当初曾经抄下那么多那么长的文章,可惜这些读书笔记后来被我妈当废品给卖了,可怜我捶足顿胸,也无力挽回了。
少年的读书生活虽富有意趣,却也饱含酸涩,一件新衣服都没穿过的少年时代,不用说买书,能供我上学已十分难得了。有时看到别人捧着一本好书,非常想看,只能低声下气地哀求,所以对袁枚《黄生借书说》中的“书非借不能读”这句话体会颇深,当然,若说“我扑在书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 那种等待极像饥饿的人渴求面包填饱肚子那样在今天看来貌似有些夸张,但是借书遭白眼那是常有的事,因为我一向没有书可以借给别人,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高中时候,我的数学变得一塌糊涂。刚开始,数学课还听听,可是怎么都听不懂的就懒得听了,所以数学课我基本就是用来看书。把头埋在厚厚的书堆里从上课读到下课,好脾气的数学老师就只是笑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生俱来的忧郁还是成长环境,偏爱忧伤的文字和悲剧。曹雪芹《红楼梦》的伤情怅惋,巴金《家》的凄切悲愤,歌德《少年维特之烦恼》的感怀萌春……姐姐说我心比林妹妹还敏感。
喜欢那时节的春天,何等旷神怡情、赏心悦目。飞扬的激情和坎坷的生活经历使我文思涌动,我写下了很多文章,有的变成县城小报的豆腐块,有的竟然占据了省报的一个小角却有不菲的稿酬,当然更多的是变成了“抽屉文学”。
晚唐诗人皮日休在《目箴》中说过:唯书有色,艳于西子;唯文有华,秀于百卉。这话在当今说来估计要被雷死人了,可是不管怎样,我还是喜欢书。虽然纸质书读得越来越少,看书的习惯还是没变。此生注定是清贫的,人也是平凡之人,但腹有诗书气自华,割舍不了的书香,至少我心灵还是高贵的!
夜色渐浓,寂寥无声。疲倦终于袭来,合上书本,塞于枕下,拥被,坦然入眠。
三更有梦书当枕,在梦乡里,一枕书香,一个甜美的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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