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的正晌午,村同样的水坑里,三个光着屁股的小男孩,在坑里扑腾着嬉闹着。仨小孩在坑里扑腾够了,才光着身子爬上来,坐在树荫下时不时的朝旁边的瓜园里望一眼。
水坑南边有一块半亩地大小的瓜园,一部长髯过胸的老汉,半躺在路边的瓜庵子下打盹。
“喂,你仨过来。”老汉大概睡醒了,朝仨小孩一招手。仨小孩相互望一眼,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过去了也不吱声,仰着小脸望着老汉。“你仨想吃瓜不?”老汉笑眯眯的问。“嗯 ”仨小孩小声应道。“好,我给你们摘去。”老汉说罢, 就进了瓜地。
三个脆瓜一道道的绿条纹透着橙黄色,已经熟透了。咬一口,又脆又甜。仨小孩一人抱一个,不大会儿,脆瓜就进肚了。“还想吃不?”看仨小孩吃完了,老汉笑眯眯的又问。“想吃。”小孩子看老汉挺和蔼,胆子也大了。
老汉摘了仨甜瓜,一人一个。捧住瓜,凑近鼻子闻闻,一缕浓浓的香甜直进肺腑。仨小孩抱住瓜,“呱哧呱哧”一会儿,甜瓜又进肚了。
“还有西瓜哩。红沙瓤的,又沙又甜。”老汉捋着过胸的长髯,笑眯眯的望着仨小孩,“还想吃不?”“吃!”有俩小孩叫道。另一个小孩拍拍圆溜溜的小肚子:“我不吃啦。”
老汉有点不明白:“咋?我种的西瓜可好吃哩,你要不吃别后悔啊。”“我吃饱哩,我后悔啥?”那小孩说。老汉对那俩小孩说:“我给你俩摘来,你俩可得吃完;要是吃不完的话,嘿嘿,你俩可是吃不了的走”“中!”俩小孩昂首挺胸地答道。
老汉摘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西瓜。用刀一切两半,果然红沙瓤。老汉又把两半西瓜切成一块一块的月牙状。俩小孩捧起来西瓜就啃,一边吃一边瞅着另一个小孩偷偷地乐。一人吃了两小块,就吃不下去了。抬头瞅瞅老汉,老汉不吱声,依然笑眯眯的。
俩小孩继续吃——小口小口地吃,终于吃不下了,哭丧着脸:“俺,吃不下去哩,不吃啦。”老汉笑眯眯的:“不吃啦?我能没说嘛,吃不了兜着走啊。”另一个小孩眼珠一转:“把你俩的小裤衩脱下来,把剩下的西瓜兜走不就行啦?”俩小孩果然脱下小裤衩,兜起剩下的几块西瓜,腆着圆鼓鼓的小肚皮哭丧着脸回家了。
种瓜的老汉是我爷爷,而那是的仨小孩如今也到了当年我爷爷的年纪。
就这同一个故事,我在不同的场合听过三次,而每一次都是不同的版本。并且,不吃西瓜的小孩就是讲这故事的人。
我的爷爷已经过世将近四十年,故事的真伪我已无从考证。幸好我大伯还在,就想求证一下,大伯笑了:“嘿嘿,小孩嘛,哪个不肯吃?他仨都吃啦,都撑得够呛。嘿嘿??????”我愕然。
后来想想,也是,谁不想给自己的过去涂上一抹油彩。
莫说一个人,粉饰自己的历史。一个民族如此,一个时代亦如此。一个人粉饰自己倒也无所谓,如果一个国家粉饰自己的历史,甚至于篡改历史,是否太不知廉耻了?譬如日本。
历史是真实而丑陋的。无论如何粉饰,终究难以掩盖历史的真实面目。
-全文完-
▷ 进入牛倌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