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接到老乡的电话:老乡让我到他哪儿拿东西。东西是母亲打包好后,让老乡捎过来的。
每年春节前,我和妻子携女儿一起回去与父母团圆。今年跟上妻子坐月子,只好留在这儿过年。
正月初二,接到老乡的电话,当时老乡和父母、弟弟,还有一些和弟弟相处不错的朋友在一起喝酒。老乡和我家是邻居,父母都上岁数了,有时心有余力力不从心了,干体力活儿,只要老乡不忙就来帮忙。父亲爱喝二两,经常叫老乡到我家喝酒。一来二去,相处甚好。
我一直在远离家乡一千多里的长治工作,转眼就是十年多了,这么多年,一个人在他乡难得与家乡的父老乡亲相见。前几年,有时真想感觉一下“他乡遇故知。”的快慰,偶尔能感觉到的也仅仅在梦中。渐渐地淡忘了思乡亲的情思,去年中秋节后,接到一位老乡的电话,电话里他告诉我:他在离我不远的县城揽活儿,问我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告诉了他,并且将我的详细地址、乘车路线都告诉给他。
之后,他来我这儿四五趟。我们边喝酒边聊叙家乡的一些事情。春节来临时候,他踏上返家的路途,返家前还专程到我这儿一趟。春节过去,他还得返回工地。母亲得知他所在的工地离我这儿很近,于是让老乡给我捎些东西。
原计划初八就要返回县城工地,母亲初七晚上就打包好了,但等老乡走时拿。因老乡太原还有活儿,他在太原逗留了四五天,直到正月二十才返回。
昨天下午老乡给我打电话,电话里,他告诉我,最近他很忙,抽不出时间来我这儿,让我抓紧时间去他哪儿拿东西,免得时间长了,小心东西坏了。
今天上午,我乘车去他哪儿拿回了东西。东西足有三十多斤重,母亲打包得很严实,我能看到的就是方方正正的纸箱,纸箱外用塑料袋包扎,塑料袋上用电线打成十字结系着。
手提着物什,我的心很沉重: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将近八十岁的人啦,还惦记着四十岁的儿子,生怕儿子吃不上,专门让老乡给捎了不少东西。
下了车,提着包裹进了厨房,打开包裹,露出的是方形纸箱,四周用胶带纸贴着,一圈圈地撕开胶带纸,打开纸盖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豆腐皮、油煎豆腐,我让员工小黄准备一些盆子、干净的塑料袋,便于分拣。
包裹里都是我在老家喜欢吃的东西,但是在这儿却买不到。母亲知道我在这儿吃不上,专门让老乡给捎来了……我一样一样地分拣着:十二个土豆粉饼、一包油煎豆腐、两块腊肉、三十六块素糕饼子、二十打豆腐皮、两根香肠、十几篇肠片。其中土豆粉饼、油煎豆腐都是母亲亲手做的,尽管做工繁琐,逢年过节母亲还是不厌其烦地做这些食品。素糕饼是我最爱吃的家乡主食,母亲蒸熟后亲手捏成的,依稀还能看清母亲的指纹;豆腐皮、腊肉都是临年母亲买下的,自己不舍得吃,还给我丢下。香肠、肠片都是北京的姐姐逢年过节给母亲买的,让北京的弟弟回去时候捎回去的。您不舍得吃,或者吃了一点,留下一些给我捎来。
一盆盆,一包包、一袋袋……将我团团围住,仿佛像母亲的手臂将我紧紧搂在她暖暖的怀里。厨房的地面堆放得满满的,我的心也堵得满满的,我细数着物件,心酸酸的,不知什么时候,脸颊划过凉凉的东西:这几天天气骤然变冷,母亲感冒了,感冒引起肺呼吸道感染,诱发哮喘。母亲养育了我们姊妹八个,如今我们都先后成家,我们小的时候,稍微有个头疼脑热,母亲就担惊受怕,我们一旦几天病情不见好转,母亲就嘱咐骨瘦如柴的父亲背着我们去十里的镇卫生院。
如今母亲感冒躺在炕上,姐姐、妹妹伺候着,我们弟兄都不能回去守候在父母身前,每次打电话,电话都是姐姐、妹妹接的,她们都说父母身体恢复挺好。电话里我分明听见母亲的咳嗽声接二连三,但是母亲还是一再安慰姐妹,生怕我们为您的病情担忧。
母亲,您年轻时候跟上我们姊妹多,又好吃的东西您也不舍得吃。曾经听您说过,您在月子里,外婆为您攒了一篮子鸡蛋,外婆怕您拖坏身体,省吃俭用为您准备了一篮子鸡蛋,您却不舍得吃,等满月后,外婆一走,您让姐姐卖掉鸡蛋,省吃俭用供我们读书。如今,您年老了,儿女接济您的食品,您舍不得吃,等着儿女或者孙子、外甥来吃……我们毕竟还年轻,我们吃香喝辣的日子还长,您还是留着和父亲补补身体多好。我们都在城市,我们店铺背后就是市场,我们想吃什么,随时都能买到,有时足不出户有人给捎买了。您在乡村,尽管改革开放春风吹拂下,乡村旧貌换新颜,新光添异彩,但是,农村毕竟还是农村,发展再快也赶不上城市的步伐。母亲,您和父亲体健康安,就是我们儿女的幸福。
妈妈,以后不要给我们捎东西了,儿子分拣着您的包裹,我知道:好吃不过家乡饭。但是,妈妈,儿子实在咽不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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