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增岁月人增寿”，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副春联的上半句。你看嘛！多好的词呀，很吉利嘛。那“人”与“天”，“岁月”与“寿”，都扯在了一起，很有一些霸气的意思了，这不是寿与天齐吗？有谁会不乐呢？乐，乐乐乐！好话，吉利的话，过年的话谁都愿意听。可是，我却觉得似乎有一点什么？唉！能有一点儿什么呢！不过是一种想说而又不出来的滋味而已，你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它了。不管是从故事本意阐述也好，还是从上下对联的连贯还好，一看呀，这不，又到一年回春时节了，也不知是高兴多些呢？还不知是多些惆怅呢？或许是全都差不多吧。

年近除夕的时节，一个人静下心来，半躺不躺，人模狗样地斜卧在沙发上，细细地推敲，慢慢地琢磨。每一个字也都很普通呢，一点也不特别，连一点炫耀它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啊。你都不知道它躲到哪儿去了，跟害羞的女孩似的，可它就是还要在你眼前一闪一闪的，又生怕别人将它忘记。其实，怎么会把你忘记了呢，都很熟悉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地步了，还需要忘记吗？可平时又有谁会想起你呢？你也不就是一年才让人见你一面嘛，不容易的很了，你害羞了，人却惆怅了。

说来，很是惭愧，自从认识了你，从陌生到熟悉，再从熟悉回到陌生。我每日每夜，每分每秒，无时无刻地与你默默交流，与你握手道别。就这样挥之而来，撒之而去。谁知你却是那样的无情，又是那样的狠心，一次次无声无息地在我夜寐酣睡之后，竟鬼使神差地、偷偷摸摸地在我的脸上轻轻地划上一道道伤痕。我伤痕累累，你却说不为什么，只为你在人生的路上，增添一些阅历而已，做一个小小的记号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的，我不否认，可是，不管我们每天所能做到的，还没有做到的，想做而又做不到的，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一切的一切，其实算起来也只是过眼烟云，流水浮萍罢了。就算你是高兴也好，悲伤也罢，太阳照就每天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一切都可以改变，一切又可以说是都无法改变。当这一切一切都过去以后，又给我们留下了什么呢？我们都明白，不外乎是深深的一道痕迹而已，仅此而已。虽是日日相伴，夜夜相陪，你却并不把它当一回事，只是到真把它当一回事的时候，不用问，又一个年头到了。是以此时此刻，不管是各大媒体，还是街头巷尾，都能随时听到你那苍老而熟悉的声音。

然而，我们每一个人，不管是年龄也好，环境也罢；自我心态也好，人生观点也罢。由于看法不一，自然理解有异。但归根结底，虽然千差万别，却有一点是相同的。见到你，又有谁能摆脱了“惆怅”呢？毕竟它所赋于人类的也许只有“惆怅”二字是共同的吧。

没错，我是一个比较内向而又不很自信的人，谦卑与自怜如影随形，寸步不离左右。可是，志趣与愿望始终潜伏于谦卑的后面，毫不客气地，又自作主张地作永无休止的斗争。说白了，其相互作用的结果还不是一个对别人的“羡慕”？谁说不是呢。于是追求奋斗，于是好高鹜远；结果，导致悲伤痛苦，甚至感慨人生，异或怨天忧人，恨自己没出息，恨上天不公平。以至于人生的失落，事业的坎坷，情感的挫落，纷沓而至。一切所有的不幸皆属于自己，而快乐与希望，富贵与享乐只属于那些命好的人。于是孤独，于是自卑，于是自暴自弃，于是自关闭守，封门思过。再之，思而后想，想而后悲，悲而后泣，所有往事涌上心头。当决堤的鸿沟在一瞬间将要暴发出来的时候，脑子里面一定是灌满了铅液，胀得不行，疼得不行。

夜深人寂，室内昏暗如漆，可是当窗外一轮皎好的月光从纱帐中透射过来的那一刻，一个人坐在孤独的床上，似乎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另一面，那是自己虚弱的模糊不清的影子。而这时，蓦地里头脑一发亮，就找到了一个支点，头不那么疼了，也不那么胀了。因为有影子相伴了，至于不那么孤独了。突然间，起身下床，拉开窗帘，唿啦啦一声响，就看到了天上的一切，一望无垠的，浩澣无边的……其实，天上也没有什么，黑漆漆的除了有月亮，就剩下星星了。然而，这已经很美了，很诗情画意了，好不令人心情顿觉畅快。于是乎长长地深吸三口气，再慢慢地呼了出来。好了，灵感来了，拿起笔来，把所有的灵感印在纸上吧，直到脑中的洪流全部泄尽。这下可舒适了，全身的爽快，精神倍增，就好像痛打了一顿“周扒皮”似的，你都说不出有多快乐。就算你偷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也不过如此吧，兴奋的很了。此时，真想出去跑上一圈，跑他个大汗淋漓，臭气熏天；甚至想骑着扫帚幻想上天。啊！可是，并没有出去，星月夜出去跑步，胯下再骑一把扫帚，小区保安不把你当作盗贼也把你当作精神病人了。不去也罢，自斟自饮一番，微有酒兴，欲睡昏昏，眼皮似睁非睁，似开非开，大脑倦得不行，心却乐不知疲，屁颠儿屁颠儿似的。手执抄稿，神经兮兮地读起文章来，津津有味。真不知是何时走入梦乡………

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豪情迈迈，自畅淋漓，抒情满怀，独狂高歌。孤独不属于我，我乃不愧此生，谁能如此像我逍遥自在，饮美酒，赏佳作，非我莫属也。自慰可以与作家相提并论了。唉！真是大言不惭。其实，这都已成为过去，过去的愚昧之作、愚夫之态罢了，不可能是现在，不是现在。连现在都不是现在了，过去却已然还是过去。现在呢，小可真的变了呢，没有激流奔涌，没有此起彼伏，没有高歌猛进，没有快乐悲伤。是以头脑空空如也，身体像一个风化而又干枯了的躯壳。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这都成什么样子了，一点都不像人样了，连写文章的念头都没有了。偶尔心血来潮，遂上一次烟雨红尘，就看到了心姐的劝言：快快拿起笔来，捕捉灵感啊，抒写生活啊。可是，我却永远也没有灵感再现了，也曾拿起笔来，又放下，放下笔后又拿了起来，思来想去，终于有了。于是，慷慨激昂，潇洒挥笔，在一张洁白的纸上大大方方地写下了硕大的一个字。其实，也不能算是字，它只是一个标点啊，一个逗号。真得很逗，一个大大的逗号，还敢卷着个小小的尾巴，一付不知好呆的德行，反而却挺活泼的，在主人面前太也放肆了些，竟然把一张白纸给污染了。这算什么呀，连个标题都想不出来，我简直是个“废人”了，地地道道的废人，我都无脸与心姐交流了。心姐又劝我了：小兄弟呀，你是太懒惰了，什么忙呀，什么没灵感呀，全是客观原因，这根本不是理由。我呢，却默默地咀嚼着网上网友们发表的文章，看了一篇又看一篇，看到别人接二连三地发表文章时。那一刻，我心空了，身子越发萎缩了，连影子也显得更加渺小了，轻飘飘地躺在网络的海洋里，尽情地汲取各种营养。盼望能拔苗助长，立竿见影，水到渠成。可是自己的大脑是如此的不济，正如我的身体，也是如此的没良心，都几十年了，就这样死皮赖脸地、不知羞耻地白吃白碜，来了就吃，吃了就走，连一点儿力气都不想使，兜都兜不住，像个篮球网子似的，进一个，掉一个，太不像话了，这怎能长肉呢？不长，真是没的糟踏了人家厨子的好滋好味了。也罢，从此，于笔绝缘了，绝缘也好，咋不是孤独的一种享受，凄美的一种享受，岁月的一种惆怅呢。

有人说我很淡定，也许是吧，是佛主感化了我的心性呢，还是太极培养了我的情趣呢？我暂且不作解释。不过，能有这样淡定的生活，岂不也是一种美的享受，美的乐趣。生活在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里，自有五彩缤纷的乐趣，何必非要死钻牛尖，硬把自己挤得头破血流呢。“悟”了，我真得“开悟”了，他日若登西方，我必享极乐也。

眼看着年根底到了，有的总结过去，有的策划未来。收获的人满心欢喜，无功的人长嘘短叹。而我却忧哉闲哉，无所得也即无所失，只是第一次从耳里听到“天增岁月人增寿”时，由不得微微叹一口气而已。深知，年近半百，想到离“知天命”的时刻将为期不远了，是以不禁想起唐代古诗《代悲白头翁》中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了，这里不说作者诗中写“花”的意图，只是感慨一下人生。连刘希夷竟有如此的心性，而我一个平凡之人，又能如何呢？罢罢罢，还是慢慢地品味孤独吧，缓缓地享受孤独吧，孤独也需要享受，到这个年龄的人，只有享受孤独，才能逍遥快乐！不是吗？

老马一笑于2012年春节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