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一生追求一种脱离现实的纯粹的爱情--不问缘由,不问经历,跨越了时间和空间,超越了阶级和信仰。正是因为如此,出身于大家闺秀的一代才女,才有了和汉奸文人胡兰成的乱世恋情。
她遇到了他,她以为她得到了于千万人之中遇见惟一的人的欢悦,她以为她到了于千万人之中守住恋爱一刻的永恒,但欢悦无永恒。因为那到底不是惟一的。
为了这“不是惟一”的爱,她却如生如死,全身心投入而忘了一切。这一场绝望的纷扰的之爱,最终伤了她的心,她的情,还有她的灵性。这之后,她勤奋的笔耕得慢了,生花的笔开的淡了,全身心品位的感觉钝化了,对意态情致的体悟淡泊了。这来自心灵的创伤和剧痛,使她再也没能写出象先前那样富有灵性和才情的作品,正如她自己所说,我将只是委谢了……
也许正因为她的才华太出色了,太逼人了,所以竟无人可以赏识。而偏偏胡兰成读懂了她。他曾说张爱玲是民国世界里的临水照花人,能出此语者,惟此一人!
她见了“此人”竟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她在送给胡兰成的相片背后写道:“她变的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的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她又是那样的无奈和委屈:“我想过,你将来就只是到我这里来来去去亦可以。”
而胡兰成偏又是那样“此时语笑得人意,此时歌舞动人情”的薄情寡意。
他无论是在认识张爱玲之前、之中和之后,从未断过女人。
他自身便是一个时代--一个乱世,他的乡土朴拙,混杂了城市浮华;他的文人血脉,沾染了江湖匪气。他的文字唠叨琐碎,又独有胸怀和决断。他是世俗的,贫寒中挣扎而起的经历培养了他小农般的乖巧和自私自保的处世作风。但世俗心重的他又不失所谓的“文人风流”。他似乎是贾宝玉式的天生情种,尚幼小时见到新式打扮的王家大小姐便“我心理亦有爱意”。
他曾说“爱玲是我的,不是我的,也都一样,有他在世上就好。”可见那样一个千夫所指的人,他当初也是有过真情的。
但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他不因张爱玲是个旷世才女就格外珍惜她,爱她。他始终只把她当做一个女人来看。他甚至对他的风流韵事毫不隐瞒,他是无耻的,却也无耻的坦然。
“我已有妻室,她并不在意。再或我有许多女友,乃至挟妓游玩,她亦不会吃醋……我们两人在的地方,他人只有一半到得去的,还有一半到不去的。”
“我与爱玲的事……不用郑重认真到要保存神圣的记忆,亦不用害怕提起会碰痛伤口。”
“是的,不必刻意保存,虽然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美好的前事已发生过了,已经“在”了,在两情相悦的当初天地中,不会磨灭。”
“心里尚留着一种好,那是什么意义或情调都还未有的好……人世只是历然都在,什么扰乱亦没有。”
这就是胡兰成的爱情观,在他眼里,对爱情只能是这样一种“解释”,这样一种“对待”,这样一种“珍惜”。
也许在他心里,对张爱玲与对其他女人毕竟会有所不同,但那种不同是那样可怜而弱小--根本不足以改变他。
而张爱玲却在惆怅旧欢如梦中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她以失败与破灭证明了人生的爱与残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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