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的家在赣南的偏僻山区,祖祖辈辈在此过着清平的生活。
她今年三十七岁,与丈夫离婚五年余,带着一个上高中的儿子,靠种地过日子,每到儿子开学的日子,总为学费的事愁得焦头烂额。
夏雨小时候,因家里穷连小学也没毕业就辍了学。她深知读书的重要,为了儿子能读好书,随着打工大军来到海州市。
排排高楼让夏雨开了眼界,她是第一次离开大山,出远门的,眼前的工厂林立让她陶醉在赚钱的梦里头。夏雨睡着了,到了海州客运中心还是一同的老乡叫醒她的。
当晚,她住在老乡的出租屋里。饭后,跟随老乡到镇中路逛街,眼前的世界让她眼花缭乱,各色高档商场、酒店、休闲中心随处可见,这让头一遭出远门的夏雨,切身感受到了钱的伟大魅力了。
夜里,夏雨做了一个梦,那是一个充满粉红色的梦……
打工既辛苦又赚不到什么钱,夏雨没有去厂里上班,也没有去休闲中心,因为夏雨已是三十七岁的女人了。
夏雨不知做什么好,但心里一直牵挂着儿子要上学,需要钱才能把儿子培养好,才能让儿子考上大学,才能使儿子过上与别人一样的生活。“钱”字一直在夏雨的头脑里回旋,老乡说:做“村妓”钱来得快,又不受老板的约束。一个斗大的字也不认识的夏雨,不知“村妓”是做什么,在老乡的授意下,夏雨脸上飞起了朵朵红晕。夏雨在家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妇,怎见得这种世面,不过在家时夏雨也听到过女孩子做这样的生意很赚钱,但自己是三十七岁的女人了,一个黄脸婆,做这一行能行吗?夏雨开始责怪起老乡的瘦主意来了。
夏雨什么也不会,去了劳动力市场,私人工厂嫌她年纪大了,没有什么专长,都不愿意聘请夏雨。半个月过去了,夏雨的工作还是无从着落,把从家里卖粮得来的几百块钱都用完了,怎么办呢?如此下去,恐怕连老乡那里也住不下去了。无奈之下,夏雨找到了一份带小孩的工作,毕竟自己是个做母亲的人,带孩子应该还有一定经验的,第一个月试用期月薪八百,第二个月起月薪一千,包吃住。孩子是五个月大的,夏雨全信心投入带起孩子来,说真的这点工资,一年下来,夏雨就是分文不动,也不够将来儿子上大学一年的费用。
一个月下来,夏雨把孩子带得跟自己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主人也很青睐她。一个月使夏雨几乎是足不出户,她除了带孩子,主人在家的时候,她也会做家务洗衣,下厨房,她做的菜主人还是挺合主人的口味。从此她也变得白嫰起来,经过一翻修饰看不出她是要奔四的人,而且是一个地道的美女。也许是自己变美了,她的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多赚点钱,因为目前的工资还供不起儿子上学和家里两位老人的生活费用。一个月试用期满,主人似乎看出了夏雨的想法,为留住她,月薪提至一千二,夏雨去意已定。
前几天的一个双休日夏雨乘主人在家,到石浜老乡那里玩,刚开始老乡还不敢认夏雨。因为夏雨经过一个月的城里人生活的洗礼,不是以前那个又黑和不修边幅的乡村妇女了,她的思想也开始变了,是赚钱心切还是一个月的见识让她的思想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老乡跟她再次提起做“村妓”的事,一个月下来少则三五千,还可以玩转许多男人,又弥补了没有男人的寂寞,何乐而不为呢?夏雨一改先前的害羞仔细地聆听,并向老乡取起经来……
夏雨领到主人给的一个月工资后,就来到了石浜村租了一间房子,每月一百五十元,水电、有线电视的费用自理。她去街上买了一些化妆品,回来把自己修饰一翻,连一起来的老乡都赞不绝口!夏雨变了,她的思想接受新事物还是挺快的。夏雨躺在床上想:在家的时候,对做“皮肉”生意的人发了财,总是嗤之以鼻,另眼相看,现在自己亲自上阵了,她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是为了生理需要呢还是为了钱,总之是说不清,也许是为了“灵与肉”的刺激吧!想着想着,夏雨自己都笑了起来。因为夏雨自从与丈夫离了婚,从没碰过第二个男人,这种笑是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是一种苦笑。
做这种“野鸡”的生意,一般是要到晚上的。夏雨晚饭后等天黑了下来,与老乡一起来到了石浜公园,公园里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南面靠山,东临靠马路,园内小道曲径蜿蜒,内设有舞厅,十步一停,亭里有石桌、石凳,亭边四周有四季常绿的四季竹。晚上走在公园暗淡的灯光下,倾听路边优美的乐音,让你心旷神怡。每个幽暗的拐角处总有几个打扮的花姿招展的女人,站在那里等待男人的青睐,这是就是“钓鱼”。夏雨今天是第一次做这样的生意的,所以就跟老乡一起,选了一个拐弯处,站在那里,任男人“看货”。一个中年男子过来,一眼就相中了夏雨,跟夏雨谈起了价钱。夏雨没做过,听老乡说,做一次一般是五十元左右。夏雨是第一次做,所以开了个高价一百元,那个中年男子有点不太愿意了,后来听夏雨说,是第一次的,也就同意了,跟着夏雨来到了出租屋……
那个男人真够劲!夏雨正逢久旱遇甘淋!静静地被那个中年人折腾了半个小时,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云里雾里,是一种享受!反正夏雨是不能自我的了,并发出多年所没有的呻吟声。
中年男人给了夏雨二百元,并要夏雨留个电话,以后还要找她。夏雨没有电话,就叫中年男子想要了,可以直接来出租屋找她。一个钟头的工夫,夏雨赚到了两百块钱,心里一阵轻松和愉悦!因为夏雨心里的压抑和无名之火在今晚得到了很好的宣泄,而且还赚到了今生第一次用身体换来的二百块钱,什么廉耻之心,早已丢到爪娃国去了。
夏雨开始走上了职业“卖肉”的道路了,她的灵魂被“金钱”和“欲望”
所俘虏。她开始崇尚周边姐妹的信条:只要有钱赚,女人跟那个男人睡还不都是一样的。
夏雨收拾了一下房间,洗了个澡回到了石浜公园,发现老乡还在那里没有找到生意,同乡对夏雨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夏雨很快又有了一位顾客,是个个小伙子,看起来象个打工仔。一晚下来夏雨共有了六个客人,让同行的老乡望尘莫及。夜色渐深,公园里的游人也少了,夏雨回到出租屋已是晚上一点钟了,她伸了下懒腰,躺到床上数了一下今天的收入,有六百块钱啊!夏雨的脑海里出现了儿子、父母的身影,家里太需要钱了。第二天夏雨去了邮局,把六百块钱给家里寄了过去,这是她第一次给家里寄的钱。
“白天是虫,晚上是龙”,这就是夏雨的工作。夏雨赚在海州赚到了第一桶金,并每月给家里寄一千五百块钱,给儿子上高中及父母的日常开支。
一天,夏雨发现自己的会阴部长了个不痛不痒的溃疡。直观的感觉告诉她,自己得了性病。人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
夏雨在医院里被查出得了早期梅毒,医生建议打长效青霉素,每周一针,连续三针为一个疗程,每周一针。
“医生,我还可以继续做吗?”夏雨问。
“现在传染性很强,不可以的,你要是继续做,你会以性病传播罪被判刑的”医生说道。
“治疗结束后,还要继续定期复查梅毒血清抗体滴度。”
夏雨,并没有听医生的建议,而是继续做,因为她是靠这个吃饭的。
夏雨经过一个疗程的治疗,梅毒抗体滴度转阴了,剩下的工作就是定期复查,她绷紧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
夏雨在海州市,一做就是六年,赚了不少钱,在老家盖了三间的三层楼,家具全用新的,两老人除种点菜贴补之外,不愁吃,不愁穿,不愁用,家电一应俱全。在那个几十户的穷山村里,夏雨家早过上了富人的生活。儿子也考上了上海名牌大学,一年的学杂费和生活费也要两万多。夏雨知道自己是为了儿子能上得起大学,过上与别人一样的生活,她不得继续做着。每每儿子问她在海州做什么时,她总是说,那里的工资高,老板对我也很好,会多发钱给我的,并叮咛儿子要把书读好。
夏雨又发病了,她知道梅毒并不可怕,只要及时发现和治疗,打三针长效青霉素,肯定能治好的。她来到医院直接要医生给她打长效青霉素并查梅毒血清抗体滴度。夏雨对梅毒很有经验的了,每次得病总是一边治疗一边做,因为治疗的费用很便宜。时间久了,夏雨也不把梅毒等性病放在心上了。
夏雨对医生说:“自己每天平均要接八至十个客人,现在儿子大学还没有毕业,等毕业了,也就不做了。”
夏雨知道,做“皮肉”生意是再低溅的职业,但它的钱是来得最容易的了。为了生计,她只好忍曲受辱,任凭男人在自己身上任意放肆。有时碰到又黑又脏的老头,还要笑脸相迎,做完了那事,夏雨的胃一阵翻滚,跑到洗手间吐了一阵,并好好地洗了一个澡才缓过神来。
夏雨赚的钱,从不乱花。她知道,自己总是要老去的,除给父母及儿子上学的费用之外,剩下地夏雨如数存入银行,平时总是省吃俭用的。
夏雨是个苦命的人,等到儿子大学毕业那一年,在一次感冒之后,她被查出得了爱滋病。夏雨哭了,她哭得很伤心,她知道得了爱滋病是没法治愈的,只有等死的了。
夏雨把自己六年的所有积蓄一小部分给了父母,其余的五十万给了儿子。自己就在海州市继续呆着,因为她知道,自己得了这种病,花最多的钱也是白费的。有时夏雨在梦中呼叫着儿子的名字,醒来发现枕巾也是湿透的。
夏雨的经济来源没有了,因为卫生防疫部门找过她,夏雨知道这次跟以前得梅毒不一样的了。
夏雨作好了死的准备,她因为营养不良,使爱滋病的发作提前到来,她浑身溃烂,她去了医院不久就死了的。没有哀乐,没有亲人,光光地来到这个世界,光光地走了……
外面的天依然阳光明媚,鸟雀在枝头戏闹。夏雨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儿永远回不来了,这还是夏雨死后一个月一位老乡跟他们说的,他们额头上也多了一分岁月创伤的年轮。夏雨的儿子也知道自己除了拥有母亲给的钱,母亲是看不到了的,凝视着母亲的照片,母亲的身影在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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