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严重怀疑,这梁山伯穿越时脑子坏了吧】
我一眼就认出白风是个女人。以为扎个马尾戴顶破帽就是个男人,我很不屑。但是即使我万分不屑并且嗤之以鼻,能认出他是女人的,在整个尼老书院里也就只有我一个,因为我和她一样都不是男人。
月老说,白风是祝英台的转世,响应民间力量,重走一回梁山路,当然名字改成了《千年以后你会在哪里》,比较文艺。
我说,梁祝挺好的,千古传奇,经典啊,干嘛要重演。
“不是重演,是翻拍。”月老纠正我的错误,“我们是有创新的。”
又凑过来对我循循善诱,“现下玩的就是穿越。你放心,这回的创新就是祝英台是转世而来,可梁兄却是穿越来的,故事保证精彩。”想了想又叹气,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如果这次收视再不好,王母恐怕要让太白那个小白脸负责影视这一块了,前些日子一堆相亲节目弄丢了我的饭碗,这次不能再失业了。可怜我上有老下有小…….”
“行行。”我立刻阻止他下面滔滔不绝的狗血台词,直切重点,“说吧,让我去干嘛?”
月老立刻一脸狗腿,笑容猥琐,“这谈恋爱若没有点波折观众肯定不爱看,若不是露点床戏什么的也没有卖点,再不然小三总要有几个吧。”
我立刻双手紧抱维护自己,坚决抵制跟风,“床戏你妈,要上你自己上。”
月老笑的欠扁,“大仙,您是咱天庭的大腕,让您那个,呵呵,我们怎么敢呢?”他故作难为了一下,扭扭捏捏道,“我就是想让你客串一下小三而已!”
我吐血三尺。
“什么?”
他不顾我的河东狮吼,又贼兮兮地靠过来,贼兮兮地压低声音。
然后我双眼放光,立刻妥协。
现在,我看着眼前这白白嫩嫩怎么看怎么娘娘的白风正一步一步向梁山伯挪过去。
“梁兄~~”那嗲声,我淡定地收拾好自己的鸡皮疙瘩,拿了纸巾将洒在衣服上的水擦干,然后准备起身走人。
耳边传来月老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大仙,这是古代,用纸巾擦会穿帮的知道不,您要记住您是小三,他们两个现在在一起您怎么可以若无其事地走开,你~~”然后他又换了哀求的语气,“大仙,求求你,敬业一点行不?”
我只好放弃立刻走人的打算。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梁山伯面前,白风立刻警惕地看着我,我将自己刚刚喝剩下的半碗茶放到梁山伯前面,“山伯兄,请喝茶。”说完才“哦~ ~”地拉长声调看向旁边苍白了脸色的白风惊奇地说“你也在啊,真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以此来表示我对她的无视。
梁山伯愣愣地看了我两秒,又看了看泫然欲泣的白风,然后恭恭敬敬地将我的半碗茶一饮而尽。转过头又不好意思地冲目瞪口呆的我俩傻笑。
我严重怀疑,这梁山伯穿越时脑子坏了吧。
【我看看她凌乱的衣裳,心中感慨,女一号真不容易,连床戏都负责了】
晚上,月老爬到我的梦里,先表达了对我的鼓励,又表达了自己对这次翻拍的期待,最后利用倒叙插叙兼明示暗示,郑重地希望我敬业一点,让剧情进展的快一点,最好能够高[chao]迭起迷雾重重。最后为了安慰我,告诉我,这部戏已经搞定床戏的小四号了。
月老办事效率实在太高,等我迷迷糊糊地睡醒,竟然看到白风正坐在我床前哭哭啼啼,我环顾四周,发现我的室友周文采也就是马文才不在,才安心地安慰白风,“想开一点儿吧,发生这样的事,在下也着实无能为力。”
我很理解祝英台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房里。第一,她当然也知道我跟她一样是个女的;第二,我看看她凌乱的衣裳,心中感慨,女一号真不容易,连床戏都负责了。
我连打了三个哈气后,她终于停止哭泣,一双大眼梨花带雨,还真有那么点味道。
我拍拍她的肩,示意一切都过去了。但是很明显我错了,她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明白月老所指的高[chao]迭起是什么。
“吟心,吟心,她,她怀孕了。”
我一惊,“怀孕,四九的?”想想又不对,梁山伯穿越过来的时候可没带着四九,“难道是山伯兄?”我不确定地问她。
她点点头,又开始抽抽搭搭,“我一直以为梁兄待我不同是对我有意,哪知,哪知?”她已经泣不成声。
原来负责床戏的是吟心,我感觉月老的安排一点也不激情。估摸着周文采也该回来,就先安抚着半哄半骗把她劝走。
果然,白风前脚刚走,周文采后脚就到。说实话,我一向不喜欢马文才,所以作为原班人马再度聚首的周文采自然不招待见。当然,他是完全不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他的,毕竟上辈子的事,谁记得啊?
我打击他,“周文采,你都听见了吧!白风不喜欢你,她喜欢那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梁山伯。”
他自以为很潇洒地撩一下额前发丝,自以为风度翩翩地一甩折扇,“姓梁的喜欢吟心那丫头,总有一天,风妹妹会发现我才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后,在灯火阑珊处等她的良人…….”他又陷入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决定不再理他,出门散散心,顺便想想怎么才能让剧情再度高[chao]迭起,迷雾重重。
【我在心里感叹,谁让你是大反派,谁让你是男二号呢?】
尼老书院的院长决定请京城翰林院的院士来我院开座谈会,学习交流。友情客串翰林院士的大仙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天蓬元帅猪八戒。
当初,就是月老神神秘秘地跟我保证,只要我参演此剧,就请来我心中崇拜千年的超级偶像猪八戒一同参演,我还有些不敢相信。想当年他对嫦娥仙子的深情历经十世千年不变,是多少仙女的梦中情人。但自从西行归来,一直深居简出,想见一面实在困难。
凭着取经时结下的那点关系,月老居然真的把他请来了。我一下感觉月老的形象在我心中无限放大。
尼老书院座谈会时,当猪八戒讲到我民族若要发展必须创新时,全场掌声雷动。随后他又列举了一系列近年来历史仙府里一系列的创新事迹。比如说,虞姬喜欢刘邦,四阿哥与诸多穿越女情深意长;聂小青和燕赤霞才是一对,又说白龙马其实暗恋师父唐三藏,万里苦行终于感动如来修成正果等等。
座谈会结束时我对猪八戒的崇拜又深深地深深地深入万丈深渊。坐在我旁边的周文采竟然一脸嗤之以鼻,“换汤不换药,乱改历史,简直一派胡言。”对此,我对他进行了深深的鄙视,“自以为是,唉,没文化,真可怕。”
我还想对他进行思想再教育,他已经跑到白风那边去了。
当院士与白风的一y*情传遍书院时,我还在梦里追问月老激情戏在哪。结果一觉醒来,看到周文采像霜打的茄子缩在墙角,一副潦倒模样。
我在心里感叹,谁让你是大反派,谁让你是男二号呢?
想想不去安慰似乎不人道,想安慰一想到前世马文才那猥琐样又打不起兴趣。几番纠结,只好硬着头皮上,“文采兄,这个,虽然你是富二代,但朱院士可是社会精英,凭的是本事。输给他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又觉得安慰的不够,于是继续安慰,“你看,你比他年轻,比他有钱,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乎这红杏一枝出墙来。”
周文采摇摇头,表示自己无法理解。
我只好放弃。
尼老书院一下子全国闻名,绯闻炒作,名人效应,来投考的书生一波接一波,院长笑的不亦乐乎。
梁山伯依然守着他的吟心呆呆傻傻。
白风跟着朱院士已经在安排出国计划。
周文采依旧一副潦倒模样,真对不起他富二代这个身份。
我在心里痛心疾首,一遍遍质问月老,为什么不告诉我激情戏是和猪八戒,为什么不说,白白便宜了白风那小白脸。
月老苦着脸告诉我,剧情写到这里,编剧被太白收买不干了。接下来如何结局,如何再度迷雾只能靠我了。
我好想把他剁了切成三段,“月老,本大仙凭什么替你收拾烂摊子?”
【裁人的方式自然是贯穿古今中外无一幸免的终极法宝——闭卷考试】
因近来尼老书院学生大增,院长决定开始裁人,裁人的方式自然是贯穿古今中外无一幸免的终极法宝——闭卷考试,合格者留下,不合格者走人。
那几天,整个书院书声朗朗,真正学海之音。独我一人百无聊赖,找不到玩的人,只好趴在房里看周文采悬梁刺股寒窗苦读。
看来他终于想清楚,只有读的书比朱院士多两车,才能追回他的祝英台。
我说,“文采兄,真看不出来,您还挺努力。”
他没理我。
我继续说,“文采兄,小弟实在佩服,但是您能否说句话。”
他连眼珠都没转一下。
我说,“周兄,您不会老年痴呆吧?”
他终于转身看我,“你怎么不看书,明天就要考试了?”
我朝他吐吐舌头,吹牛道,“本少爷天赋异禀,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你那些破书,十年前少爷我就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了。”
他吃惊且崇拜地看着我,那小样真不像是能演出马文才此类猥琐人物还刻画的入木三分的人。
我不想被他看出其实自己胸无点墨,于是白了他一眼,准备到梦里去跟月老合计合计。
但是,这天晚上,该死的月老竟然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
考场上,我嚼着笔杆,把月老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抬头时看见梁山伯在翻书,朱院士监考经过白风身边时袖里掉了个纸团在她桌上。再看看其他人,不是腿上有字,就是书本夹在屁股下,临近窗户居然还有听筒传音。
再看看左边的周文采,竟然一心一意写文章,竟然没有作弊。我不相信,盯着他猛看,直到朱院士走到我桌前,轻轻敲了两下以示警告。我立刻两眼放光捧心状地转而猛盯朱院士,这可是我的偶像,崇拜了千年的偶像啊,时间尚不足两秒,就有人咳咳两声转移开朱院士的视线。我望过去,竟然是白风。而她,竟然对着我笑得那个奸佞。
我愤愤然想起一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
于是,我愤而起笔,将这句话写在了考卷上。
【傻瓜,穿帮也是一种宣传,不然看着找不到茬多没意思】
晚上在梦里见到月老时,我还没开骂,他就已经开始数落我的不是,“大仙,我是让你来演小三的,可是梁山伯与吟心,猪八戒与祝英台,你在哪一对里插过一脚,你太叫我失望了。”
我纸老虎的气焰一下子消失,他看着我没了气焰,更加嚣张,白胡子一翘一翘,“你说你,在《千年》里根本一无是处,激情戏你不演,小三你不会,安慰人都二头二脑的。我是真的后悔啊,明天等考试结果出来,你就回来吧。”
我想大声反驳,睁开眼睛才发现月老早就走人了。窗外的月光照进来,离愁别绪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梁山伯穿越摔坏了脑子,月老临时把男主角换成猪八戒,连带着周文采也没了用武之地。
更何况像我这种第一次演戏还是靠着姑姑王母的后台来的。虽然我也很想让剧情高[chao]迭起,迷雾重重,但是实在能力有限。
现在本来唯唯诺诺的月老又突然爆发了,看来这次翻拍真的玩完了。
周文采不知什么时候坐在我对面,月光佼佼照在他身上,一点也没有当年看马文才时的猥琐奸诈,自古多情伤离别,想想明天就要走了,我起身去拿了一壶酒。
“周文采,明天我就走了,来,喝一杯算给我送行。”
周文采接过酒,同情心泛滥地安慰我,“其实,结果还没出来,你也不要太悲观。”
我继续喝酒,豪迈叫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周文采怕我喝醉,把我手里的酒壶拿走,“喝酒伤身,姑娘家不要喝太多酒。”
我正沉浸在明日离开的伤心愁绪里,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他继续说,“这几天我也想通了。白风跟着朱院士很幸福,所以我决定放手。”
我皮笑肉不笑,“恭喜你,终于想通了。”
“所以,”他继续说,“你可以当我女朋友吗?”
我立刻吼一声“咔,你穿帮,女朋友这么前卫的词你不怕穿帮啊?”说完又迷糊起来,都要卷铺盖走人了,还管这么多!
他坐到我身边来,下巴抵着我的额头,我迷迷糊糊地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听他说,“傻瓜,穿帮也是一种宣传,不然看着找不到茬多没意思。”
我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只听到月老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大吼,“你怎么可以说出来呢?说出来就不对,不对啊!”
我们没理他,想想这周文采撇开前世马文才不谈,有车有房又多金,富二代还痴情上进不造假且男女关系简单清白,跟了他也不错。管他什么千年之恋,什么收视,月老你等着让太白来接你班吧!
【既然都是作弊,凭什么第二是她不是我。】
第二日考试结果出来,我不敢相信,捏捏自己的大腿,没感觉,果然是做梦。只是站在旁边的周文采抱着大腿嗷嗷大叫,“小七,你干嘛捏我?”
我不确定地问他,“你看榜上,我真的是第三名吗?”
他十分佩服地点点头,赞叹道,“小七,你果然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天才啊!”与此同时,月老的声音在我耳边孜孜不倦地得瑟,“感谢我,感谢我,感谢我……”
我本来想应付一下准备晚上做梦时好好感谢他赐予我爱情的同时又让我拥有爱情,但是当我看到白风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想把月老掐死。
既然都是作弊,凭什么第二是她不是我。
周文采过来安慰我,我立刻甩开他,“考第一了不起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
身后传来白风的笑声,“恋爱中的女孩都这样。”
我听着那笑声感觉分外刺耳。
昨日考试,书院出的上联是“龙游浅滩被虾戏”,我的下联“虎落平阳被犬欺”,公正整齐,简直就是标准答案,周文采第一我没意见,凭什么第二是她白风,以为自己是千年蛇妖白娘子啊!
傻傻愣愣的梁山伯收拾好包袱,带着大肚子的吟心慢慢走出尼老书院。白风目送吟心离去后,牵着朱院士走到我们面前,一脸幸福地看着我,“小七,我们不准备出国留学了,就留在尼老书院当老师。”
“这样啊。”我皮笑肉也笑,心里想的却是:想当我老师,让我看着你的脸色然后再看你跟猪八戒恩恩爱爱过日子,哼,门都没有。
“教师工作稳定三金有保障啊!尼老书院欢迎二位!”在院长对朱院士夫妇的加盟表示热烈欢迎之际,我拉着周文采对他说,“我们不拍戏了,这烂剧组!来,我带你去天庭,让王母姑姑赐你长生不老。”
周文采一拍我额头,“朱七七你没病吧,剧组已经杀青了!”
我一回头,看见月老笑容满面地走到我面前,递过来一张名片,“打扰一下,我是糖人电影公司总监岳老,我们公司很欣赏二位的表演,期待下次能与二位合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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