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太阳很好，感觉很温暖。

今天下巴差点脱臼。从来没有这样自己掰过自己的骨头。

今天晚上特别冷。风不大，却刺骨。

身体似乎在发烫，不过没关系，我喜欢这样的状态。

眼前也有点看不清了。

没关系，没关系。

下雪了吧？我听到屋外树枝被雪压断的声音。我本想推门出去看一下，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会很冷的！”我告诉自己。

我的屋子里没有窗户。我勉强称它为屋子，其实只是租了别人不用的储藏室。屋子很小，很乱，一到阴雨天似乎还有一股臭味。不过，我也懒的打理，反正不会有人愿意来这里参观。我在这里一个朋友都没有。我这样的人，我对朋友无用，朋友对我也无用。

屋里的灯光很暗，只有屋顶一盏白炽灯还因为电压问题在那忽明忽暗的。算了，不用理睬。我就指着它这样的光睡觉呢。不管多么简陋，总是我避风雨的地方呀！我暗自庆幸，这个世界上多少人因为这样的风雨冻死在街头，饿死巷尾的。我靠每天收点废品赚点辛酸混日子，虽然清苦，但是这个世界上不管什么事，习惯就好。更何况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天一天，倒也轻松自在。只是偶尔一个人在这样的城市会想家里的老母亲。我可怜的老母亲，从我记事开始就是一个可怜软弱的女人，小时候家里有四口人，除了父母之外，我还有一个妹妹。我和妹妹从小就发誓，长大之后一定要给那个男人好看，因为我那没本事的父亲平生只有两大爱好：喝酒和打女人，还只敢打自己的女人。

印象中，家里没有一天不是充斥着酒气或者是女人的哀嚎和男人暴躁的喊叫。那时候我只能和妹妹躲在一间屋子里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不是愤怒，而是害怕。我曾试图阻止什么，可是这样只能更加深那个男人的怒气，这样的后果无非是让我那可怜的母亲遭受更大的痛苦。

无所谓了，从我背起行囊离开的那一刻，除了母亲分别时候的眼泪，一切都好像跟我没有关系。那些从前的故事都是一种经历吧，我又何必总纠结在里面呢？或者，如果不忘记，又有什么用呢？我还能改变什么吗？

好像因为天气的原因，最近的总是很嗜睡，有时候愿意睡一天，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喝，这些年的日子早就让我如同一个僵尸一般，可以好几天不吃饭也感觉不到饿，很奇怪吧……人的潜能总是无限的。在梦里总是听到楼道里面有小孩子唱歌。歌声断断续续，也好，能伴着歌声睡觉。

“消失在心中的光年……消失在心中的光年……消失在心中的光年……”

好像很熟悉的歌谣，是曾经和妹妹一起唱过的，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那也没关系了，因为我甚至连妹妹长什么样子都已经记不清了。

还残留的记忆中，妹妹总是在学校门口等我放学的那个人。我问她怎么不在家等，她说害怕。其实我也是，如果是我一个人，我会很晚回家，可是身边有个妹妹，我只能牵着她的手告诉她，一起回家。谁也不知道我们多么害怕回家。

黄昏中两个瘦弱的背影只能相依，被残阳拖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母亲会在家门口等候，每次我和妹妹回来的时候她总会独自在门外站很久，所以我固执的认为她是在等那个男人，很多年之后才知道，母亲看到我们回来之后会偷偷在门外掉眼泪……那时的我也不想去纠结她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多么叛逆呵！

我似乎就是衔着叛逆出生的，没有人可以左右我该做什么，母亲曾经想改变什么，可是那时的我对她只有可怜之情，可笑之心。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才造就了现在的我，或者在别人眼里，这样的我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可是我发生过什么，只有我自己知道……

不可否认，我并不是一个所谓的好学生，好吧，我甚至算不上一个老师口中的“差生”。　因为没有人会注意我，上学的时候，我从来都只是坐在教室最后面的最拐角处，没有人跟我同桌，我旁边只有垃圾篮。我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也不想去深究其中的原因，反正我觉得挺好。我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不发出声音。我自认为没有打扰到任何人，可是很奇怪的是总会有人朝我扔垃圾，有时候是纸团，有时候是苹果核……

他们是想扔进垃圾篮吧……　我固执的这么想，然后捡起来，重新放进身边的篮子里，然后下课倒掉。

我本以为我会安静的度过三年初中，然后再也不上学，无所谓干什么，只要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妹妹依旧每天等我一起，这样的生活规律似乎已经很多年了。从小学到初中……家里依旧吵闹，母亲没有像以前那样在门口等我们回家，我们都已经麻木了。好像生命已经冰封了好久，没有感觉到任何恩赐，丝毫没有眷恋，可是我们还是坚强的活在这样的世界里，虽然很吃力，但是不知道为了什么。

细细回想起来，我似乎没有白天的记忆，总是在黄昏之初，黎明之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因为白天的记忆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可用之处吧，在学校，我只是喜欢面对墙壁，在家的白天，似乎只是关在屋里，做什么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就是这样的生活，总会有人来骚扰。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我没有倒垃圾。

每一个初中老师都喜欢安排班级的学生值日。可是那天并不是我值日，我本无义务倒垃圾，可是班上的人总认为坐在后面的傻子会把垃圾倒干净。很奇怪的一群人，总是依赖我这个傻子。可是如果这个傻子不把事情做完就会给他好看，尽管这件事本不该他做，可是因为他是傻子。

每天早晨我无一例外的是最早到班级的，就在我前一天忘了我“本应该”做的事的第二天，我看到我的座位并没有人帮我扫，我放在学校的书都被撕碎扔进垃圾篮，而本该放书的抽屉里，堆满了班里的垃圾，我没想到平时干净的教室会有这么多的垃圾，或者不止我一个班的吧，我顿时感到老师讲过的“不知所措”。

我不记得当时是什么心情，愤怒？难过？爆发？

似乎都没有，我只是把没有完全撕碎的书找出来，然后把自己的桌子收拾干净。然后将它们倒掉。我突然感到一阵心疼，因为我家并不能再给我配齐所有的书，虽然这些书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的作用，可总是母亲一点点攒钱供我上的学，我突然觉得被撕碎的书就想母亲的希望……虽然叛逆，可是我没有不孝啊……

一上午，我都趴在桌子上，我知道有人对我指指点点，嘲笑的，不屑的，幸灾乐祸的……甚至有人站在我跟前，告诉我那些都是我干的……我知道是l强，可是我没有抬头。我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瓜葛。就这样，一天，本应平安无事。

放学，妹妹依旧在门口等我。只是身边多了几个社会青年，l强站在我妹妹身边。妹妹一脸惊慌，看到我后急忙大喊我的名字。

还没等我跑过去就看到l强猛的推了一下妹妹的头，妹妹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冲击没有防备，一个踉跄后没有站稳，栽在地上。我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好像野兽一样咬着牙冲了过去……

我并没有任何优势，很快被摁倒在地。他们没有给我抬头的机会，拳头还是球鞋我不知道，我知道我的头一阵阵的剧痛。我只听到妹妹的哭喊和那些人的谩骂。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有人出来制止，应该是校门口的看门大叔吧，他是就我的人，虽然他可能只是怕影响到学校其他学生或者他自己的职位，可是至少他制止了。

妹妹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我看到她楞了一下，或者那样子的我吓到她了吧。幸好除了鼻子，嘴巴以外没有出什么血，不然回家怎么跟母亲交代呢…这是我恢复意识后的第一反应。现在回想他们还真是老手呢！

妹妹扶我到河边清洗了一下，然后扶着我回家了，一路上她除了说：“明天我不来等你了”以外，没有跟我说任何话。第二天她就没有出现在学校门口。我知道她以为是她害了我。不过她不来也好。

l强没有想到我会找他吧？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傻子。

我约他在河边见面，告诉他最简单的方式，互相按着对方的头，谁先抬头谁就没种。我知道他只是个胆小鬼。

他依旧嘲笑，然后向全班宣布。这样也好，让更多人看到他多么可笑。他告诉我，他从小就是在河里长大的，河里有多少水草他都知道。我不等他吹完就转身离开。

似乎这个消息一出我在班里的身份就不一样了，有人给我传纸条，告诉我不要傻了。我知道善意，不过我也不愿意回复什么。

铃声一响，我就背着书包走了出去，而l强更像一个已经胜利的人一样，一大帮人跟他，帮他加油，这个场景我顿时觉得多么可笑。l强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待遇，等他们到的时候我已经在河边坐很久了。

“开始吧……”我看着他，没有任何情绪。

他嘴角摆了一下。我们一起趴在河边。把脸沉下去。然后我感觉他的手猛烈的向下压我。我早就预料到了，随他去吧，我闭着眼睛，不呼吸。我只要不让你的头出水。30秒……一分钟……一分30秒，他手的力度越来越小，相反，我感觉他头部的力量在加重。我狠狠的压了一下我的手，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你出去的。

两分钟……人在水中最多能呆20分钟呢……还早呢……

两分30秒……你不是很会水吗？我从来没有游过泳……

三分钟……意识开始不清晰了……再坚持一下，就一下……

我突然感觉手猛的被抬起来，出去了吗？是你的求生意志太强，还是我根本没有力气了？

我感觉我被人拖了起来。然后大口大口的呼吸，意识渐渐清楚。我看到l强一脸迷茫的坐在一边，笑了一下。

他抹了一下脸，说：“他妈的，你还真不怕死。”然后继续大口大口的喘气。

其实谁都知道我刚才已经没有意识了。或许真的会死在水里。

人总是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吧，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朝我扔垃圾。我也落个清闲。l强似乎也没有以前那样气焰嚣张。更奇怪的是，我好像一下成了比“强哥”更强的人。总有一些人有事没事就在我身边吹捧一番，然后顺便说几句l强的坏话以示跟我混的决心。

很可笑不是吗？这是我的好日子？没有丝毫感觉，不过我通过这次知道什么舒服，就是在我溺水将毙的那一刻，感觉到有人拉了我，我呼吸到第一口空气的时候，我至今不知道是谁拉了我，我想我会知道吧……

似乎什么都在变化，就连本该在校门口等我一起回家的人也变了。那个事件之后，妹妹也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站的位置上换成了另一个人。我自己都不相信除了母亲和妹妹以外，我会接触第三个异性。他们传我恋爱了，随便吧，如果这也算恋爱的话。因为我们只是一起回家，回想起来，那时候我真的连她的手都碰过。如果这也算恋爱……

但是不得不承认那真的是我这一生当中最闲暇的时光。也就是那段时光我看到路边梨花盛开的样子，看到黄昏下的归鸟，看到清晨里刚刚苏醒的露珠瞬间滴落的残破……也说过我从来没有告诉别人的想法。那时候她只会安静的坐在我旁边，听我诉说那些我未曾经历的故事。我从没有想过我要破坏这样的关系，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喜欢上了她还是这样的感觉，或者，我只是太寂寞了，需要有个人听我说话。

什么都在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争吵……他们似乎从来就不厌倦这样的生活。那个男人越来越晚归家，不过这样也好……我多么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曾经多少次幻想，我早晨起来母亲告诉我的第一句话是“他死了”。可是更多的是，我总会在半夜被一阵阵破碎和一声声哀嚎声吵醒。早就习惯了，妹妹也不会尖叫的跑到我房间，我也不会挡在母亲前面对那个男人一句怒吼。因为知道，都是徒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春期的原因，我越来越嗜睡。我多希望可以好好睡一夜，不要总是在梦中被人吵醒。但是对于那个家对来说，这样的愿望都是一件奢侈品。所以我越来越讨厌晚上回家，我会在放学之后，偷偷回到教室，然后拼几张桌子，然后睡觉，反正也没有人会查教室，我能睡的十分安稳，完全顾不得母亲和妹妹在外面发了疯的找我。

连续三天，我都是在学校睡，第二天中午才回家。

第四天，我中午回家，看到满地的碎片没有人打扫，我冷笑了一下，猜想今天中午没有饭吃了吧，准备回屋。突然就感觉后背上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我一头栽倒，头狠狠的撞了一下，我听到那个男人暴躁的声音，应该是对我晚上不归家有什么意见吧。说什么不重要，我也记得不清楚了，我只能清晰的记得那个男人用绳子把我的腿绑了起来，然后用皮带抽我的脸，那啪啪声不断刺激我的耳膜，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是有点麻，有点热，应该是流血了吧。母亲跟妹妹冲出来，抱着那个男人，哀求。我闭上眼睛。再也不想清醒过来。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浑身又酸又痛，不能动弹。我不敢出声，我怕再招来一阵拳打脚踢。我正忍痛下了床准备找水喝的时候，母亲进来了，我看了她一眼，一脸伤，问：“他也打你了？”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放了一杯热水在我床头。然后告诉我：“下次不要这样了。”说完便走了。我看到了她的满眼泪。虽然看到很多次。只是这一次好像和以前不同。

她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以后不要这样了。”

我多想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可是我依旧叛逆。那件事之后我不但没有收敛，反而中午也不想回家了，妹妹中午会送点吃的给我，到后来，会拿一点钱过来，我不要钱，但是我知道，如果把钱放在家里，那个男人肯定又会拿出去赌博，索性我还不如自己存一点。我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很轻松。那时候真的希望永远这样下去，没有这个家，至少，家里没有那个男人。

这个世界应该是有轮回报应的吧？不然为什么那么多的悲剧都发生在我身边呢？如果解释，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坏事，所以，要用这一生来偿还。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为什么不是全由我来承担而是让我可怜的母亲和妹妹来承担呢？

我已经不记得从哪天中午开始，妹妹就没有出现在我的学校里了，一天，两天……再也没有出现，直到某一天母亲跑到学校告诉我，妹妹不见了。

她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去了哪，母亲告诉我，那天晚上她再也受不了那个男人对她的折磨于是半夜跑了出去，在桥下石墩过了一夜，第二天回家的时候，妹妹就不见了。肯定是在她出来之后，为了找她然后不知道去了哪？

不知道去了哪，总会有找到的一天吧，可是我们找了三天，找到的是妹妹被河水冲到下游的尸体。母亲接到通知的时候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而我过去看到的只是被河水浸泡到发胀的妹妹。去哪了，我们找到了，也再也找不到了。

没有火葬，更没有什么仪式，只是找了村里几个人，把妹妹抬回家，然后葬了。除了妹妹一个好朋友，没有人来送别，那过程中只有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个男人也只是静静站在后面，这一切，好像与他无关。如果可以，我多希望和他无关。

我不知道应该告诉谁，我再没有找过那个陪我一起说话的女生。所以，我不知道该告诉谁：“我妹妹其实会水。”

我开始不上学，接连一个星期都没有人知道我在干什么。母亲也无力再管我，我开始每天回家，照顾她。我看到她有时候对着妹妹的照片痴痴笑……我看到她告诉我晚点等妹妹回来吃……我看到她在妹妹的房间对着空气说话。

我也看到周围的人说：“她疯了。”

她疯了吧，疯了也好，至少，那个男人不敢碰她了。我可怜的母亲终于学会了反抗，现在那个男人如果再继续打她的话，母亲会拿刀直接砍过去，毫不犹豫。

“妈妈只能这样做……”这是她在清醒时候告诉我的话，那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母亲似乎疯得越来越严重，只要那个男人在家，她就会拿着刀，不停的剁砧板，就算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那个男人看到这个情形，也不敢回来，这样挺好，至少母亲还能清醒一下，我还能睡个安稳觉。

母亲告诉我：“她只能这样做……”直到某一天夜里我才明白，为什么她说这样的话。

那天夜里我被梦中的妹妹哭醒，我本该转身继续睡，可是梦中的哭声似乎转到现实中来，我隐隐听到妹妹的房中有人在哭。我听出来那是母亲，我起身想去安慰，走到房门口听到母亲一边哭一边说。

“孩子，是妈对不起你，是妈害了你，而妈妈只能这样做，只怕是苦了你不懂事的哥哥……”

我安静的听完母亲的哭诉，然后退回房里。一夜未眠　。

第二天很早我就起身了，母亲睡的很安稳，我不敢再惊动她，我只能默默说对不起，然后出门。

那天晚上之后，我没有上学，家里没有人管，自然学校就更不会在意我是否按时上学，我只是躲在附近别人看不到我的地方静静的等待，一直等到放学，我知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为了我可怜的妹妹和母亲。

一个星期，我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然后我看到那个我称为“爸爸”的人回家，家里面一阵嘈杂之后，那个人出门。谁也不知道，他这次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除了我。

我都忘了是哪天夜里，母亲告诉我，他死了，死在河里。　跟妹妹一样，没有仪式，只是几个人把那个人的尸体抬了回来，通知我跟母亲，然后抬到山上，埋了起来。

这次，我跟母亲没有亲自动手埋他，母亲抓着我的手，冰冷，瑟瑟发抖。

当天夜里，母亲告诉我：“你走吧，离开这个地方，不要回来。”我点头默认……

我没有什么可惧怕的了，母亲也是。母亲自始至终没有问过我一个字，可是她知道，在那个小地方别人传开之前，他就知道，是我杀了那个男人。

是我杀的，杀的毫不留情，就算他是生我的人，我看到他临死的时候张着嘴，我不知道他是否悔悟，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我不杀，母亲也会杀了他。

我只能懂事一次。

已经20多年了，有些事情我却背负了一辈子，那个男人临死之前的嘴脸，母亲的话语。

“孩子，是妈对不起你，是妈害了你，而妈妈只能这样做，只怕是苦了你不懂事的哥哥，妈年轻的时候对不起他，跟别人生下了你，所以他怨恨我，打我，骂我，我都忍受，可是他竟然糟蹋了你，妈妈只能装疯，因为只有疯子，才能杀了那个畜生，可是我害怕我杀了他之后，你的哥哥要怎么生活。他可能就没有父母，没有亲人，这个家虽然早已经没有家的样子，可是你哥哥只要有你，只要有我，这还是他的家啊，孩子，他已经失去了你，我怎么能让他再失去我，失去家……可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他非死不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