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的阿哥

乡间的阿哥，踩着两脚的泥泞，扛着一副沉重的担子，试图走进城市的一角。岁月的风雨，把阿哥所有的希望，化成了飘飞的云烟，只是在他的眼前一晃而过。

那一年，我乡间的阿姐，跨进了我家的大门，从此，她就成了城里人的一员。可等到她的阿弟再想走进我家的大门，却已再也不能。

于是，每逢我到乡间小住几日，再也听不到阿哥悠扬的笛声，再也见不到阿哥灿烂的笑容。窗外流淌的星河，于阿哥寄放的想往，也越发淡远起来。

从此，我那个乡间的阿哥，整日被田野的麦穗、稻谷包围着。他那个成熟的想往，只能在朝霞的流放中飘来飘去。

贫困的日子不能圆阿哥心空里的明月，只有那夕阳在灶火中，涂抹出阿哥一脸的忧伤惆怅，阿哥的青春之歌在乡间的风雨中，慢慢地变得喑哑。

走不出田野的阿哥，彷徨在城市的边沿，身上的那套老布衣衫，给他打上一个深深的烙印。

炎炎的夏天，背上一捆沉沉的芦粟，提着一篮青嫩的苞米。一路行走，时时会遭受素不相识人们的盘问，经常像小偷一般地躲闪，他只是想用这些东西，换些赖以生存的票证。深秋的夜晚，裹着一件厚厚的冬衣，守候在草寮棚下，等候着爬上岸的螃蟹，他这般的艰辛，仅仅是想换几个钱，好给唯一的儿子看病住院。

就这样熬过了一年又一年，就这样欠下了一身的债务，十年之后，那个儿子终究还是离他而去。

那天，我见到乡间的阿哥。暮然发现，阿哥的眼神是这般的昏然，阿哥的发间，竟长出了一缕缕的白发。那年，他还未满四十，竟然显得这般的苍老。

我那个乡间的阿哥，岁月在你的身上，竟会那般的苦累。

我也不敢想象，要是当年奶奶不是逼着爸爸去上学读书，我是不是也会和乡间的阿哥，一般的命运。

2012-2-3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