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都想寻找出让我人生最感动的一个瞬间,总是觉得每个人都会在某个瞬间里心是最柔软的,那一瞬间眼泪会情不自禁的留下来,脑袋会放空,什么都不想。可是努力了很久依旧没有看到希望,以至于到最后自己不得不违心的照搬别人的话:生命的意义不在于有没有瞬间,而在于有没有爱。
然而偏偏在自己不寻找的时候,那期盼已久的难忘感人的瞬间又出现了。
我早已买好了车票,决定提前两天去学校,等过完巴中特有的登高节后就走。昨天就是登高节,登高在地方文化中蕴含着节节高升、驱除百病的意义,所以吃了饭之后,我们一家人也前往望王山登高。
回来的路上,我们正在游船的时候电话响起了,是庞妈打来的,说在我们家门口等我。回去之后果然看到庞妈和王爸等在门前,手上还提着一大口袋东西。进屋之后一切都没什么两样,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走出来的时候爸妈兄弟都围在火炉面前。庞妈拿出袋子里的东西,嘴上说着:“中娃,我给你装了几节香肠,装了一坨苹果,还有一袋阿尔卑斯糖,你嘛,就拿在路上吃或者拿到学校去吃。”然后又一一的把拿出来的东西一一放回袋子去,王爸站在饭厅离庞妈不远的地方,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庞妈的举动。我只顾着口上说:“妈,我难得麻烦哟,带这些东西干啥子嘛?”其实这个时候心里很高心,庞妈和王爸是心疼我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记得我,虽然我没有时刻在他们身边。王爸说:“你拿去吃咯,拿上干啥?多少带点嘛,想吃了就煮”。“就是,煮起你们寝室那些同学也可以吃呀,不是年年你都吃人家带的,自己都不拿,你也不好意思嘛?”,庞妈接过王爸的话说道。我没有继续反驳,或许是觉得没有理由反驳,或许是觉得在自己父母面前反驳起来没有丝毫意义。
正巧这时候大学的同学打来电话,询问考试的情况,好久没聊的同学一不小心就说了半小时。等我挂了电话之后,庞妈和王爸就说要回去了。爸妈留他们吃完饭,“吃了饭再回去嘛,现在都快六点了。”老爸说。妈妈从厨房走出来:“哥,姐,你们吃了回去嘛,我都把冰箱里的瘦肉拿出来解冻了,吃了回去咯,反正回去也是耍,这大过年的(我们的文化里过完正月十六才叫过年结束)。”
庞妈王爸还是要回去,于是我便送她们到门口。开了门后爸爸站在鞋柜前说:“喊你们吃了饭回去,你们硬要回去,那就只好慢走了,呵呵,有空来耍”。我扶着门的把手说:“爸,妈,你们慢走”。庞妈一个劲的挥手,“进屋嘛,我们晓得,快进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并没用力的挥手竟让我顿时伤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努力争取让它不掉下来。我望着他们下楼梯,把门关过来,在开着的一个小缝中偷看他们离去的背影,意料之外的是王爸的一个回头,我的眼泪还是掉下来了。已经下了几步楼梯的爸妈还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看,我在门缝中看见他们回头,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的东西真的是很难用言语来表达,而我那时心中复杂的微妙感情就是其中之一。王爸站在那儿,一秒、两秒、三秒,“走吧,她到学校了自然要给我们打电话,中娃她晓得,走了。”庞妈拉着王爸的袖子走了,消失在楼梯转角的地方。我偷偷抹了眼泪之后才进屋的。
回到屋里,爸妈和弟弟都围在火炉前烤火,一家人望着电视。好一会之后老妈突然问道:“今晚吃啥子?我说他们在这吃饭嘛,我就把肉炒起,烧点圆子汤,煮干饭,他们又要回去。明天我们要回老家一趟,煮的话又要剩起,过两天来就没用了。”面对老妈的喋喋不休大家都盯着电视屏幕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我才补充了一句,“随便煮点啥子吃嘛!”老爸说:“今晚煮火锅,买回来我们自己在屋里煮。”“你们也不嫌麻烦,还煮啥子火锅嘛!”,我懒懒得说了句。弟弟笑着说:“今天给你践行呀,姐,明天一早你就走了。”“要得,你去买嘛,买回来我们煮。”老妈对老爸说。
老爸出门了,我们一边看电视,顺便也把蒜子剥好,过了一会老爸就回来了,提着大大小小的口袋,走进厨房。一会之后全家人都挤进了厨房,洗的洗,切的切,弄得弄。小小的厨房让我觉得很温暖,在这个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庭里我也能感受到家的温暖。一家人围在一起拿着碗吃着自己煮的火锅,那就是一种幸福,热气腾腾的烟雾飘过,燃着很旺的火也暖和和的,嘴巴里的菜有滋有味,多愁善感的我顿时感叹“这样也挺好的”。
今早七点老爸就叫我起床了,我总是习惯性的啰嗦一会儿,七点二十分才起来。洗漱之后老妈端在桌子上的饭菜没来得及吃,赶紧把提前就准备好的晕车药、橘子(橘子皮能防止晕车)装在包里,老爸抱来四盒营养快线和四个大大的苹果递给我,“装在包里,车上饿的时候吃”“不装,装那么多干嘛?我晕车,车上哪里会吃。”。
离开的时候我说了不用送,可是老爸非得说自己有事,只是顺便出门,并非有意送我。其实我也知道老爸所谓的有事是去后河买铁皮,而我是去江北坐车。顺路?这才发现原来两个相反的方向也会顺路的,既然这样那就只好让老爸顺路一下了。
走的时候七点四十,离发车时间还有半小时,打出租车到车站最多十分钟,心想反正还早。可是偏偏车那样不好等,过来一辆不是有人,就是不去车站,很快眼看就八点了。我心里也急了,可是却故作镇定,对于老爸的发问只是淡淡的说:“还早,才七点五十几”。等了很久仍不见有出租车,对于那种拒载现象我实在是窝火得很,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走,去外面的大车道等车,那边车多一些。”说完老爸拧着行李箱就走,我便跟了过来。虽说这边车道宽阔得多,车也多很多,可是情况和先前是差不多的,。“你在这儿等,我去那儿,我就不信还做不上车了。”老爸这样吩咐我之后,我们便‘兵分两路等车’,感谢上帝,最后在八点整的时候终于坐上了出租车。“司机,麻烦了,我们买了八点十分的车票,能不能开快点。”一上车我似乎才回过神来对司机说道。
或许是我担心堵车,又害怕赶不上汽车等综合情况全反映在脸上了吧,在车里一路都是安慰。“这儿过去只是几分钟,你放心吧,赶得上。”,善良的司机说。老爸却说:“喊你早点起来,不信嘛,看你以后还睡不睡懒觉”司机又说:“一般豪华大巴要等人到齐才走,不说等好久嘛,至少要等到二十分嘛”老爸又说:“赶得上,莫急,你光着急也没用呀”……最后还是赶上了,快下车的时候司机就说:“快去快去,赶紧的,还有两分钟。”老爸没有表情的脸朝向我,说道:“站着干啥,你先走,我马上就来,搞快些。”我背着书包小跑进车站,站里面到处都是人,顿时有种后怕的感觉。
快跑过去一问工作人员,果然只等我一个人了,我只对她说了句:“再等一分钟,马上就来。”于是又回过头来找老爸,谁知安检的地方还排着长长的队,好不容易才等到安检结束。我又担心汽车开走了便又跑了回去,站在检票口,竟不知老爸到哪儿去了。情急之下的我努力地在人群中寻找着老爸的身影,直到那个高个子又一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看到老爸将行李扛在肩上,快步穿梭在人流中,我跳起来努力地像老爸挥手。他看见我之后一步一步的向我走近,双手扶着行李,箱子在肩上沉沉的压着,如此紧急之中,我却呆住了,短短的一刻,呆呆的望着老爸走向我的身影。
我站在门口,老爸走了过来,说:“你上去坐到嘛,行李我放了就是了。”可是当老爸提着行李走到大巴的一边时,车站工作人员却说:“提到那边去放,这边已经放满了。”于是又看到老爸拧着个箱子走到另一边。我上了车,坐到座位上,三十四号,最后一排,刚刚坐下,一好朋友发来短信,拿出手机正准备回复。
“咚咚”抬头一看,是老爸在敲窗户,“箱子放在那边的,车上慢点,我回去了。”大巴的隔音效果很好,可是从老爸的嘴型和传来的隐约声音我可以断定说的是这样的话。我顿时间感觉有好多好多话要说,想要谢谢老爸,辛苦他为我今早的赖床买单,想要叫他放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想要说我到了学校就打电话给他……可是平日里废话连篇的我一时间竟说不出来一个字,哪怕是一句“晓得了,你回去嘛,拜拜,老爸!”这样简单的话,仅仅只是点了点头,一个“嗯”字都没说出口。望着老爸离开的身影,远处的他抖抖肩膀上的灰,拍拍裤子,不见了。
那一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哭得稀里哗啦的,眼泪在脸上肆意的爬行,满是泪痕。旁边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瞪着我,我才急忙拿出纸巾擦干眼泪。这时候看着手上的手机,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好朋友的短信,而是编辑了这样的话——“老爸,谢谢你,我走了,到学校后给你打电话。”之后发给了刚刚在人群中寻找的那个身影。
过了许久,我才回过神来,看了朋友发给我的短信——“上车了吗?买了晕车药没?”,看着短信我没有心情回复。过了一会儿短信又来了“坐车难受就睡一会吧,不打扰你了,睡吧!”,竟然这样我就更不用回复了。几钟过后,短信再一次来了“路上小心,其实我就想告诉你,今天彭山有小雨……”这时候我哭了,就顿时觉得这样的话触动了心灵最柔软的地方,泪水打湿了睫毛,悄悄从眼角处流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特别容易感动,老是暴露出脆弱的自己。庞妈挥手的动作,王爸偷偷回头的动作,我走的时候老妈哽咽的声音,爸爸扛着箱子在人流中穿梭的样子,朋友的短信等等都让我情不自禁。我老是爱胡思乱想,喜欢让自己的思维东窜西窜,神经质的一会儿想这儿一会儿想那儿。有时候真的希望能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哪怕只是那么一瞬间,我想我都会觉得满足的。
……
卫星电视播放着已经放了n多次的过年喜剧片《人在囧途》,车里的人嘻嘻哈哈的笑着,似乎觉得笑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目光傻傻的盯着窗外,外面的风景倒退着……一下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开心——原来我已经很幸福了。我的身边并不缺少瞬间,流露爱的瞬间,而是自己没有留心,缺少了发现,缺少了发现瞬间的的那颗带着爱的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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