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气哄哄的深圳人

——深圳印象之一

（散文）　

胡盛华

到深圳之前，通过接受到的媒体，我对它的印象是：南海边的一个渔村建立起来的一座城市，一个改革开放以后打造出来的经济特区。心里想：一个渔村能有多大？邓小平的手臂能划出多大的一个圈？来到深圳以后我才发现，我的思维局限太大了。东游西荡地跑了一个多月，却总没有跳出这个圈。我这才吃惊地打探到深圳的总面积是两千三百多平方公里，和我的老家，总面积为一千六百九十平方公里的仪陇县比较起来，大约是1.5　:1的比例。怪不得呢！更让人吃惊的是，深圳的城市面积约占总面积的百分之九十九，而仪陇的城市面积可能只占总面积的百分之一。就是说，这是一座拥有仪陇县总面积一点五倍大的城市，你说牛气不牛气？

赶公交，乘地铁，逛超市，进商店，住宾馆，下饭店，凡需要和人打交道的地方，你都得小心翼翼地用普通话和别人交流。然而，却有很多时候，当对方发现你是四川人，就马上用四川话和你交流了。你很吃惊，难道那么多的人学会了四川话？不，那就是四川人。一种老乡见老乡的亲切感油然而生。想不到原来这里有那么多的四川人，当然还有那么多来自全国各地，天南海北的人。听说除外国人外，国内的博士、硕士生到这里来创业、发展的占全国总数的百分之六十以上。怪不得这里的发展那么迅速，原来是因为这里凝聚了那么多的精英。除了精英，全国各地的普通劳动力也大量涌入，并且都被深圳海纳百川般包容下来。过年了，绝大多数“打工族”赶回了他们各自的家，可深圳却并不是一座空城：街头照样是人头攒动；超市里仍然摩肩接踵；各路公交依旧满街跑着；大小饭店里，年夜饭还得排队就餐；大年夜烟花爆竹照亮夜空，响彻天地。深圳的年气丝毫不比我们老家淡，深圳的人气想不到地旺。你说牛气不牛气？

除了来自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移民，那就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的深圳人了。他们原先赖以生存的土地几乎全部变成了高楼林立的城市，其余的就是规划得非常合理、建设得非常美丽、供人们节假日游乐的一座又一座漂亮的公园和一座座从下而上栽满荔枝树的小山。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或自己开了公司，或就近就业了。

我住的地方叫珠光村，这里的村民估计大多姓郑，有五百年前留下来的祖坟为证。

腊月二十三，全村人在一起欢聚了，那是一个很盛大的场面。

在一块平整出来准备盖高楼的土地上，他们用水泥硬化了一块约十个篮球场大的长方形平场。提前几天，在平场的四周搭起了架，给平场加了顶，在平场的中央搭起了舞台，并摆上了一百二十多桌酒席，请来了专业的演出团队。中午十一点半，村民们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聚集到这里，参加“珠光村新年宗亲联谊会”。没有人手忙脚乱，没有煮饭的炊烟油气，没有人高声喧哗，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紊。人们一边欣赏着精彩的节目，一边品尝着美酒佳肴。

这要是在内地，不要说是一个村，任何一级单位都是很难办得到的。不管是财力、物力还是人力、凝聚力，不管是哪一“力”有了问题，都是很难办得到的。深圳人为什么就能轻而易举地办到呢？你说牛气不牛气？

这边有一条河，叫大沙河。我因为是一个钓鱼爱好者，听儿子说那河里有鱼，并且可以随意钓，就想去探探那河。

果然在河里发现了鱼，还很不少。于是就想“穷其河”，以找到最佳的钓位。往上游走了三四个小时，发现上游无尽头，却没有好的钓位，只好无终而返。走三四个小时没有钓位，这在内地的河里是没有的现象。究其原因，是这条河的统一规划。

河床两岸全用水泥硬化成堤坝，堤坝上是约二十米宽的绿化带，有花草，有树木，有通往河底的梯步，有通往市区的水泥便道（居民们可以直接把车开到河边进行清洗）。这沿河两岸的绿化带实际上是长长的滨河花园。市民们在这里散步，观景，钓鱼，练功；孩子们在这里嬉戏，打斗，读书，歌唱。这里在平时是美丽的游乐园，在洪水到来的季节是宽阔的溢洪道。随着地势的升降，在一两里、三四里不等的适当地方建起了拦水坝，那作用就是保持上下游每个河段常年有水。

两岸的排污口布局合理，没有污水横流的现象。每隔一段设置了净化水的工厂，使排进河里的水总是保持清纯。河里没有泥沙，我想，也许在夏季河水暴涨的时候，这里的水也是清的呢。

这里是河的中游（从地图上看到的），从排污口的序号看，这里是五百二十号左右，那么流到海里应该有一千个。按每三百米一个排污口计算，这条河长应该不少于三十公里。这只是深圳城市内河中的一条，深圳有多少条这样的内河，还没去统计。

想想我们内地的河流，河床在洪水的冲刷下一年年加宽，土地在洪水的肆虐中一年年减少，水质在人们有意无意的污染中一年年变坏，鱼儿在污染和人为的破坏中一年年隐退。说治理河流，不是空话就是小打小闹，一个主要问题，就是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钱。深圳人哪，你说牛气不牛气？

同是警察巡逻吧，国家统一配备的警车让全国大小城市的警察们都觉察出了方便，大连的女警巡逻马队更是出尽了风头；可这没啥不得了的，深圳警察除了地面的巡逻以外，还买了两架直升机，天天在深圳的上空巡游。你随时可以听到飞机的轰鸣声，你随时可以看到那两个熟悉的影子，你如果有麻烦，随时可以打电话求救。你说牛气不牛气？

在一眼望不到头的海边的大道上散步，我看见几只迎着滚滚的波浪艰难前行的小船，我震惊了。那么大的浪，没有机械设备，仅仅靠一两个人的力量努力划着双桨，他们能到达彼岸吗？他们不会被风浪吞没吗？两个小时以后，我看见他们的影子更小了，而小船离彼岸的目标应该是更近了。

我忽然想到了深圳的拓荒牛，那不是深圳人的缩影吗？

怪不得那么牛气哄哄的。

2012.2.4.于深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