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说过就过了。虽然还未到元宵,年味早已缥缈。
其实年味对于越来越大的我们,或者说是对于我们越来越老的心境来说,是越来越淡了。
儿时那欢喜雀跃的过年心情,荡然无存。有的更多的是内心的寂静。
儿时过年,和爸爸一起贴对联,同妈妈一起包饺子。晚上,看美丽烟花开在夜空,听爆竹声声敲着耳鼓。内心的激动欢喜洋溢在小小的红红的脸庞。
那时的我们,不记得寒冷。
那时的我们,也不记得爸妈年轻时的模样。
那时的我们,对于年的记忆,只有满心欢喜。
初一的早晨,妈妈爸爸早就起来了。我们却在赖床。
汤圆好了,饺子好了,热腾腾的一锅,盛满了爸妈的喜悦。
妈妈喊吃饭时说,忘记在一大早为每个孩子发糕点了。她说每年都记得,今年忘记了。很是怪自己的记性不好,马上去拿来补发。我没有吃,心里酸着。
家里的习俗,过年初一一早吃开口糕,一年会节节高。
很好的寓意,寄托爸妈对孩子们的厚望。每年,每年。。。他们不会忘记。
今年,爸爸六十了,他还是守岁守到零点,踩着新年时《春晚》倒计时的新年钟声,点放爆竹庆新年。那时的爆竹声响彻云霄,家家户户都在放爆竹了。爸爸年年如此,从未忘记。今年,也是如此,但是爸爸却在看《春晚》时睡着了。不像以往精神地看完整个《春晚》的节目。我看着爸爸满是皱纹的脸,那不知做了多少活的双手,看得出神,《春晚》里孙楠正在唱《把幸福给你》。
我愧疚,我拿什么给你?我的父亲母亲。
外面的气温很低,今年比以往冷多了,低到零下11度,在我的记忆中少有的低温。
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风还是冷的彻骨。抢着洗了一次菜,手就有点冻肿了,无意给妈妈看一下,妈妈就心疼的再不让我沾到凉水了。
冬日的午后暖洋洋,一家人在院子里晒太阳。闲谈间,几个妹妹和我伸出手,和妈妈的手放一起,比较着谁的手长得像爸爸,谁的手长得像妈妈。那么的白白嫩嫩的手放在妈妈手边。这时不知哪个妹妹轻拍了我的手说,大姐的手较好看,像爸爸的修长,话音未落,这一拍像是抽在我心上的一巴掌。手是修长,心是羞愧。
我没有勇气去抚摸过妈妈的那双手。妈妈的手除了大拇指上有月牙,其他的四个手指没有月牙,指甲是扁平的,不是像我和妹妹那么的饱满红润,是亚健康的苍白,就像我瞬间凝重失血的脸。
记得每年回家,妈妈的第一句话就问什么时候走,起初我们总是声音高而洪亮的回答她。现在就怕妈妈问起我们何时走,妈妈问了之后总是沉默。我们怕妈妈沉默,怕妈妈送我们走时眼里噙着泪。
每年,每年,都是妈妈起早做饭,然后叫起一个个赖床的睡得香甜的我们。
可今年,凌晨三点的我就从睡梦中忽然醒来,脑子那么清醒。一直清醒到听妈妈五点半左右开门起床,听妈妈忙里忙外的脚步声。直到她做好饭来叫我起床,我才假装从睡梦中醒来,伸个懒腰,妈妈站在床前,或坐在我的床沿,看我懒懒的穿衣服,说着今天要为我们做什么好吃的。
日日如此,而我,也是日日如此的失眠,凌晨三点左右失眠。在黑夜里睁着眼睛,听西北风嚎叫,听偶尔的狗吠,听公鸡打鸣。。。听妈妈清晨起床的开门声。。。。
这样,我也是那么幸福,幸福的睡不着觉。幸福的内心寂静地听寂静的黑夜里的各种声响。
这样的幸福有多长?
我想永远。
因为这样,至少妈妈还是永远的五十六,爸爸还是永远的六十。
就像我们家前屋窗前的腊梅花,过年了,它还迟迟未开,顶着一个个嫩黄的花骨朵,不知等什么。妈妈看着腊梅笑着说,过年了你怎么还不开?马上都快出了腊月了,你还想赖着吗?
是啊!万事万物,有谁能赖在流年里?
这年,过了就是过了。
这年,过了也就过了吧。
这流年里,我只在乎,幸福的味道。
这流年里,我只在乎,我珍藏了多少关于幸福的记忆。
这流年里,我只在乎,我能把多少关于幸福的记忆给与你们——我的亲人!
2012.02.01.零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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