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下。

在我的对面，隔着个桌子，然后看着我，或是其他的一些背景。

灯光印着你，或哭，或笑，或皱眉，或舒展的脸。

你如一塑蜡像，让我感觉不到一点的呼吸，一点的心跳。

你要哭的时候请提前告诉我，让我有些时间去准备好完整并且近乎完美的说辞，以便于留于你完整而近乎完美的印象。你哭着的脸让我想起有那么些日子，你曾单独地哭给我听，你压抑着你的声音，也压抑着我的情绪，让我的语言开始丰富，开始柔和，开始深情，感性，而富于表现。

你想笑的时候就不必要通知我了，这样能给予我一些意料之外，想念之中的惊喜。大多数人都乐于享受意外，乐于享受这种不常见的，无拘束的笑。你笑的时候我大多喜欢以天使来比喻，然后尽量地让你拍着翅膀，欢快活跃。

而我唯一不想看到的是你皱眉的脸，那严重破坏了你的脸部光滑度，在灯光下，尤其阴阴暗暗。那样的你不哭不笑却更让我坐立难安，更让我心乱。你埋葬了你的哭与笑，深深埋入了你的历史之中，并写成了一本回忆录，偶尔翻翻，感叹一声，然后拍拍灰尘，离开视线。

其实你舒展的脸也挺好看，不愠不火，这其实不亚于顶着烈风，顶着刺目光线，昂然而开的花，我甚至于闻到了那若即若离的香味。安静，安静成就了一种心情，使我们不至于如履薄冰，不至于心存忌惮。

……

灯关了，我就醒了。

有时候，梦只是一些笔录，写的不尽淋漓，却已尽心情。

丑壶

我曾经有过一个不起眼的小壶，出自宜兴，材料是紫砂。

那时候我还不懂得壶的意义，只知道它像只流浪的丑小鸭，不知道通过了谁转移到我的手上。

我每天安静的时候，就会用它沏一泡我最喜欢的龙井，然后去品品龙井的香味，慢悠悠地过着日子。

直到有一天，有个朋友来叙旧时突然看到了我的壶，他一拿起我的丑小壶，就爱不释手，连临走时都带着不舍的表情。这时的我才真正注意起这把不起眼的壶，开始注意起它黒黝的表面逐日显出的光亮。

我于是开始天天带着它出门游晃，带着它走亲访友，炫耀我的白天鹅的诞生。

小壶逐渐成为我的宝贝，我也开始变得好学起来，开电脑，查资料，开始学习起养壶的诀窍，此后每天已不再是单纯地品茶，而在细心地养壶了。

再后来，偶然的偶然下，壶轻轻地坠在了地上，很清脆的声音后，碎的四分五裂。那天我喝多了酒，悄悄的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了壶的碎片。手上空荡荡的感觉油然而生，但什么也改变不了了。

到今天，我还收藏着我曾经的壶的碎片，一直在怀念我那小小的丑壶，怀念那一种相识，相知的过程。

而，虽然我有着壶那一片不少的碎片，但丑壶曾经的模样，我却再也回忆不起来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