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过,带走最后一缕晚霞,黑暗倾泻而来,带着一屡不易觉察的尘埃。
许久,月亮爬上天幕,弯弯的,是我喜欢的样子,俏皮而不失庄重。
午夜十二点,我还没有入睡。
窗户玻璃上印出我疲惫的脸,与昏黄的灯光相映生辉,桌上的卡布奇诺冒着热气,超市里一块钱一包的速溶咖啡,一个小小的不算精致的笔记本。
我喜欢在黑夜写东西,所有的情绪在午夜过后倾泻而来。没有人打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背后是电视,旁边的桌上有电话,桌旁的墙上是一面大镜子。灯光斜映在屋子里,构成另类的气氛。因为我总感觉在我写东西的时候,会有贞子那样的女人从电视,电话或者大镜子里爬出来找我,吊着眼珠子说:“哎呀,你还没睡呀,陪我聊聊吧。”
然后我就会告诉她那一次我出去上卫生间,回来以后习惯性地去看左面墙上的镜子,被我用来当手电筒使的手机惨白的灯光照在我脸上,镜子里分明出现的就是她的影子,长长的头发披着,吓死我了。
广播里好听的男声告诉我现在是凌晨一点,请对时。
我习惯性地看看手机。
我习惯在笔记本上写下一天的经历。早上七点起床,八点上课,十二点下课,十二点半吃饭。一点睡觉,二点接着上课,四点接着下课,四点半上自习,六点回寝室。六点半接着吃饭,七点看电视,七点半接着上自习。十点接着回寝室。十点半接着看电视,十一点上床睡觉。
我想我是没有必要记述我看到了几个男孩几个女孩他们接了几次吻牵了几次手的,那些是别人的生活。我想我也没有必要记述我一天吃了什么饭喝了什么汤看了什么电视上了几次卫生间的,没有人对这个感兴趣。
桌上的咖啡杯里已经没有蒸汽了,手机告诉我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眼睛疼,可是我不想睡觉。我开始看书,从图书馆里借来的。我觉得我对考古类书籍有特别的兴趣,尤其是关于丝绸之路关于金字塔之类的,有一种很厚重的苍凉的感觉。书上讲到甘肃四郡。心里忽然就特别难受。我应该是想家了。
我放下书,开始照镜子。前几天那个来给我们讲皮肤护理课的女人说我的皮肤真皮层和表皮层都缺水,说我的眼睛上眼袋黑眼圈假性皱纹都有了,所以建议我用某某某乳液某某某眼霜某某某面膜。我看着镜子,觉得她未免有些夸张,但足以让我从楼上跳下去。想我也是青春年少沉鱼落雁前途似锦,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免得那女人背上教唆犯的罪名。
我起身去卫生间,结果把隔壁寝室正在做面膜的女孩子吓到了。她大叫:“天哪!已经三点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郁闷!“你不是也没睡吗?你看我定力多好,面对那样一张脸都没叫!”
我开始想一些事情。想我和我妹妹挤在一个大盆子里洗澡的时候,我们长得真像;想我小学的时候叱咤风云,抱回来的奖状一个接一个;想我初中的时候被同学们瞧不起,他们的名字我已经记不起来了;想我高中的时候为了一张录取通知书发奋图强,每月我家的电费高居不下。
然后我就真地拿到了通知书,挺牛逼的!
我变换了一个姿势继续想。想我上了大学以后认识的新的朋友,大家在一起很开心;想我从前的朋友一个一个离开,心里挺难受的;想我身边一个一个走过的男孩子女孩子男人女人,生命总在这样的过往之中慢慢流逝;想我上学期还拿了两百块钱奖学金呢。
对呀!我这学期能拿多少奖学金呀?我已经有点囊中羞涩了!
对铺的女孩子翻了一下身,我调低了灯光。这么快就四点了。
明天有什么课呀?中国法制史,宪法,刑事诉讼法。忙碌的一天呀!
其实自己都不知道当初怎么就那么信誓旦旦地来学法律,现在想想这真是个累人的活儿!不过也是乐在其中的。有的时候从嘴里蹦出个把法律条文也能把别人吓个半死。
都大二了,该为以后想想了。肯定会考研的,但是考什么专业,做什么准备,该从哪里开始,似乎仍然悬而未解。迷茫!
不过,我喜欢这种忙碌的感觉,心里满满的不会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觉得一天下来也蛮充实的。很喜欢现在的心理状态,有人说这叫心如止水。
喝干最后一滴咖啡,舔舔嘴唇,准备上床睡觉。
五点了,天边已经开始泛白了。
早间广播节目里传出好听的男声:“听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为您播报天气预报,今天白天,北京晴,气温2到13度,风力4到5级,早上出门请注意添加衣服……”
黑夜过去了,早上的太阳一定会是暖暖的,像我喜欢的样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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